沈如珩闻言又看向贺兰絮。
他双眸满是血丝,脸色不正常的白,阴沉的目光死死盯着贺兰絮,仿佛在提醒她,她只要说一句他不爱听的话,他就立马杀了所有人。
贺兰絮被他盯得心里发毛,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殿中那股无形的压力顿时消失,孙志和太医都松了口气。
“朕就知道,絮絮是关心朕的。”
气氛不再紧张,太医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抬起头:“皇上,请坐下由老臣诊脉。”
沈如珩瞥了他一眼,目光落在贺兰絮身上:“絮絮。”
明明该诊脉的是他,他却像是在提醒贺兰絮一样。
贺兰絮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虽然不愿意,却还是走上前。
她伸手扶着沈如珩,开始往床边走。
沈如珩也十分配合,一直到重新躺在床上都没有发出异议。
诊脉的时候所有人都不敢发出声响,贺兰絮立在一旁心不在焉,沈如珩一双眼睛跟被粘在贺兰絮身上一样。
太医诊完脉,从针包中掏出银针,试探性地看了眼沈如珩,却发现沈如珩跟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他询问的目光又投向贺兰絮。
“扎吧。”贺兰絮瞪了眼沈如珩,生无可恋地对太医道。
顿了一秒,她又补充:“扎深点。”
太医动作一顿,下意识看了眼沈如珩。
沈如珩明显忍着身体的不舒服,听到这话却展现笑意,对太医说:“听皇后的。”
太医略一思索,盯着沈如珩试探道:“皇后心系皇上,老臣定不负所托,针到病除。”
一语毕,沈如珩脸上笑意更深,他看向贺兰絮,朗声对太医道:“赏。”
贺兰絮闭了闭眼,懒得出声。
这太医也是混成精了,竟然能把她的话扭曲成这样。
“皇后果真是记挂朕的。”沈如珩目光柔和,盯着贺兰絮一瞬不转。
太医低着头,不敢看贺兰絮一眼。
不远处守着的孙志见此也眼观鼻鼻观心,不发出一点声音。
等到太医忙完,天色已经蒙蒙亮。
孙志送走了太医后,还跟之前一样守在门外,留贺兰絮一个人面对昏昏欲睡的沈如珩。
“絮絮。”被折腾得半睡半醒的沈如珩目光涣散,像是随时就要睡着。
可就在这种情况下,他却还是顽强地看着贺兰絮的方向,生怕她趁自己不注意跑掉。
尽管寝殿外还守着侍卫,凭她一己之力根本无法逃脱。
贺兰絮长叹了口气,看着这样的沈如珩无奈道:“一夜没睡,又生了病,你就睡吧,我跑不掉。”
沈如珩眨眼的速度都变得缓慢,“不,你能跑掉。”
贺兰絮:“跑不掉,外面守了多少人你不知道吗?”
沈如珩伸手拽住贺兰絮:“絮絮,朕这里疼。”
手被他握着放在他的胃在的地方,贺兰絮控制不住的心软。
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格外脆弱,哪怕是向来刀枪不入的沈如珩也不例外。
他嗓音变得黏糊,拽着贺兰絮的手不放松。
贺兰絮不得不坐在床边,手被拽着,她的上半身也得往里靠。
也不知太医给沈如珩下了什么药,他倔强成这样都还很快地进入了梦乡。
殿内十分安静,贺兰絮没什么睡意,就坐在床边看着沈如珩。
她记得她刚开始是对沈如珩一见钟情。
人家都说一见钟情钟的是色,这话半点也不假,沈如珩的确有一张美的人神共愤的脸。
尤是贺兰絮拥有医美空间加持,时常也觉得自己的外貌比起沈如珩来差了一点。
沈如珩像是又梦魇了,抓着她的手越来越紧,贺兰絮不得不往他那边靠了靠才让自己的姿势舒服点。
不知过了多久,孙志打开门进来送药的时候,床上已经不是他离开时的样子了。
睡着的沈如珩已经醒了,正坐在床的里面,而原本坐在床边守着沈如珩的贺兰絮,此刻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身体呈大字型,占了大半张床。
导致沈如珩虽然坐着,却也只能坐在很小的一块地方。
见孙志进来,沈如珩眸光一冷,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孙志立马会意,轻手轻脚地把煎好的药放在还有碎玉的桌子上,又猫着腰退了出去。
沈如珩十分凄惨地环抱着自己的双腿,目光却盯着贺兰絮的脸一直看。
他刚醒过来的时候,率先感受到的就是两个人紧紧握住的手。
他初醒过来的惊惶在看到贺兰絮的手还在自己手中,以及这个人守在自己的床边已经睡着的状况后瞬间平静。
然后他就往贺兰絮的脖子扎了一针。
然后就是现在的情况了,贺兰絮睡得死沉,他则坐在床上的一小片地界,乐在其中。
大半天的时间就这么被耗掉,贺兰絮再睁开眼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低声惊叫了一声。
入目是一根银针,往上看去,银针正拿在沈如珩的手里。
而他此刻,正用这针往自己的手上扎,满是针眼的手上,此刻又多了一处。
鲜血往外冒,红得刺眼。
不等她反应,沈如珩直接将那只手指塞进贺兰絮的嘴里。
“喝。”他言简意赅。
这次的伤口很深,不用贺兰絮往外吸,流出来的血就已经够她缓和了身体深处的难受。
直到现在她才从迷茫中缓过来,原来是到了她每日喝沈如珩的血续命的时候了。
难怪她刚才在睡梦中时一直觉得不舒服。
看来沈如珩是看到了她在梦中难受的样子,这才拿针扎自己,也正是这样,她才一睁眼就看到那样的画面。
难受的劲缓过去后,贺兰絮窘迫地松开沈如珩的手指。
他照常用贺兰絮的嘴唇擦干净指尖上未舔干净的血,然后十分淡定地把银针收进袖子里。
这回没有躲藏,全程当着贺兰絮的面。
贺兰絮看在眼里,却还是下意识怼了一句:“皇上用的一手好暗器,现在不瞒着我了?”
沈如珩摸了一把袖子里藏的针,淡然笑道:“不瞒,日后朕的事情,都不瞒你。”
“这不过是朕自保的方式,自小习得,皇后若是不喜欢,朕也可不用。”
贺兰絮挪了点身子:“与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