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遗落了自己手腕上戴着的铂金链子,所以去找了一趟,回来之后仔细查看,原来是环扣松了。
这条链子虽然是铂金的,但已经是二十年前的工艺了,链子也很细,只有上头缀着的星星还算是别致。
据孤儿院的院长妈妈说,这是她父母留给她的。
虽然口中说着不需要父母,可是这个信物却始终妥善保存着。
或许,她是想证明给他们看,他们抛弃这个女儿的行为其实是很愚蠢的,她是个珍宝!
事业稍有起色,她便留心打听过,虽然也锁定了目标,却得知,那几对夫妇虽然遗弃或丢失过女儿,却也从未找寻过。
人家无情,她又何必贴上去。
如今来到了这里,链子又断了……或许是应该跟过去做个彻底的了断了。
回到院中,她便在葡萄架下挖了个坑,将铂金链子埋了进去。然后便去地里劳作了。
等她扛着锄头,踏着落日的余晖回来,薛既安倒卧在门前。
凑过去一看,也不知他遭遇了什么,身上的衣裳几乎碎成了破布条,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遍布斑驳伤痕,一张脸也是青紫交错。
但是根据伤痕来判断,绝不是被人打的。
她哪知道,薛既安这倒霉体质,让他在这不长的一截路上,几乎折腾掉了半条命。
感觉到有人靠近,薛既安颤抖着伸出仍旧绑着绳子的手:“救……我……”
举起的手无力落下,他彻底陷入昏迷。
林越摸着下巴盘算良久,无奈叹息,耐着性子把人拖了回去,依旧安置在之前的空屋子里。
这屋子里她已经彻底打扫清洁过,也消毒了,保证没有老鼠。
不过想到这人之前的恶劣行径,她还是没送吃的过来,只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放了一罐水。
解开手上的绳子,手腕上是血淋淋的伤口。
总不能让他因外伤感染死在这里。
这般想着,林越便去取了药箱过来,先给他清洗伤口,患处涂了药,用纱布松松裹住。
至于其他的伤痕——
那也不是自己造成的,不必有心理负担,也就不用管了。
于是潇洒离去。
半夜时分,薛既安醒转,身上的疼痛还在持续,腹中也十分饥饿,但他根本顾不上理会这些,先观察四周,发现还在之前住过的空屋子里,这心就放下了一大半。
稍稍活动了一下,果不其然,他没再遭遇任何意外。
记得之前好像有一条胳膊骨折了。摸索到患处,忍着疼自己给自己复位,出了一身透汗。
歇息了片刻,他便强撑着,来到了院子里,一楼所有的屋子都是黑的。
唯有二楼窗口透出橘黄色的光晕。
可是从这地面到二楼根本就没有梯子……
其实是有梯子的,不过林越为了安全起见,每次上楼之后就把软梯给提到楼上去了。
“姑娘!”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着。
林越正在读书,不断汲取知识的力量。
最初听见薛既安叫喊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幻听。
等确认的确有人在叫自己,这才谨慎做好武装,走出门来,看到院中站着的薛既安,不由皱眉,“大半夜的不睡觉,你叫鬼啊!”
“叫姑娘你啊!”薛既安扯了扯唇角,这姑娘脾气不大好啊。
“干什么?”林越不与他做口舌之争,翻了个白眼问道。
“我饿了。”薛既安极为坦白。
“饿着!”林越说着转身要回去。
薛既安在底下慢条斯理说道:“若是你不给我吃的,我就叫一晚上。”
林越觉得牙疼,真不该一时心软把这人给捡回来!
可是一想到这人真有可能叫唤一晚上,便还是下得楼来,去厨房吹火给他煮了两碗玉米糊糊。
当年的新玉米磨的面,做出来的玉米糊糊自带一股清香。
原本薛既安就已经是饥肠辘辘了,闻到这样的香气,肚子里叫唤得可就更厉害了。
林越在院子里点了一堆火,就让他守着火自己吃。
薛既安就好像很久没吃过饭似的,也不怕烫,吸溜吸溜,吃得狼吞虎咽。
林越看得直皱眉,忍不住说道:“没人跟你抢。”
“我很久没吃过这么新鲜的食物了!”薛既安一边吃着一边含含糊糊说道。
“嘿!”林越不爱听了,“合着,前两次给你吃的,都喂了狗?”
“那不一样!”薛既安把空碗放下,舔干净了嘴边的残渣,意犹未尽咂咂嘴,“今日之日,等于重获新生。自然是不同的。”
林越自然不知他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哼笑一声,“随你怎么说吧,现在吃也吃完了,是不是可以睡了?”
“好!”虽然还没吃饱,但薛既安自己也明白,自己饿了太久,一下子吃太多很容易吃坏,便爽快答应一声,去空屋子里睡觉了。
林越捡起地上的空碗,认命地先去洗了碗,然后才上楼。
次日一早起来,就听见院子里传来沙沙声,林越一骨碌爬起来,跳下床,开门出去。
因为有个生人在,即便是晚上睡觉她都是和衣而卧,武器就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这么居高临下一看,就发现晨光中,院子里,有个骷髅一样的人正在扫院子。
听见动静,抬起头来冲着她咧嘴一笑。
林越立刻摸了摸胳膊,这样几乎没肉的脸上,那双眼睛大得吓人,龇牙一笑,露出满嘴雪白的牙齿,还真……瘆得慌。
她都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姑娘,早啊!”薛既安打了声招呼,继续扫院子。
林越快速下楼。
晨风中,薛既安身上的布条随风摇摆,那黑黢黢布满伤痕的躯体若隐若现。
辣眼睛!
林越蹬蹬蹬来到他面前,冷着一张脸说道:“你这是干什么?我告诉你,别跟我玩儿心眼儿!老娘跟人斗心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吃奶呢!”
薛既安眼神黯淡了一瞬,随即说道:“我感谢姑娘收容之恩,身无长物,无以为报,只能帮你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嗯?
林越围着他转了一圈,这还是之前那个丧丧的人么?那人当初看着生无可恋的,怎么如今倒有了积极的生活态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