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帆微微皱眉,有些不耐,脚上步伐下意识加快了些许,不过嘴上他依旧还是非常平静淡然。
“说。”
“末将在出苏谷边境的一座丛林时,遇到了颂弩兵。”
“你说什么?”
云帆脚下步伐突然停住,猛然回头凝神死死盯着杜自名:“颂弩兵?”
“你确定?”
杜自名被云帆的反应不由得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冷静下来,连连点头:“对……是的陛下,足有一万人!”
“一万颂弩兵……”
云帆喃喃自语,旋即缓过神来,身上气势陡然一变,微眯着眼,盯着杜自名双目冷冷发问:“那你又是如何不费一兵一卒,突出重围的?”
“一万颂弩兵……别说是三万精卒,就是五万精卒怕都会全军覆没罢?”
杜自名哪敢隐瞒,连忙将从遇到黑袍男子,到黑袍男子所说的话一五一十的重复了一遍。
“灵儿么……”
听完杜自名的讲述,云帆恍若又看到了那个古灵精怪,武艺高强的少女。
“果然呐……”
云帆低声发出一道叹息,杜自名不敢言语,静静等待云帆下文。
然,云帆没有再多说一字,又只是埋头向前走去。
杜自名与李弘化相视一眼,连忙跟上。
云帆此时心中极为纠结。
一万颂弩兵。
这对于大铭朝廷,乃至于整个江南来说,都是一个定时炸弹。
别说姬灵韶是颂朝后裔,就算不是,云帆也容不得这样的一直军队,在江南存在!
即便……姬灵韶是……
“唉!”
云帆又轻叹一声,旋即挺起胸膛,眼神逐渐变得犀利!
无论是谁,在他心中,江山社稷永远排第一位!
…………
逐渐,三人走到了往武城中最繁华的地界。
一堆堆的难民,排成长龙,拿着破碗甚至布袋,接受齐武胡枞两方的施舍。
一勺米粥。
稀到不能再稀的米粥。
可就算是这样,这些难民,仍是感激不尽。
“看来,这两逆贼的野心,比朕想象中的还要大啊!”
云帆看着排队接受施舍的难民,面露冷笑,在心中一时嘲弄不已。
杜自名又疑惑了:“陛下此话怎讲?”
云帆头也不回的淡淡解释道:“按照朕之前的分析,这俩逆贼都是想争夺往武城的控制权。”
“然而,其背后的主子,要他们搜刮民脂民膏。”
“他们不得不照做,但碍于自己的野心,现在又施粥妄图挽回民意。”
杜自名犹豫发问:“那……陛下,你说这些难民会感谢这两狗贼么?”
云帆背着手,淡然反问:“为何不会?”
“这些难民大字都不识一个,又怎会懂得是谁造成买不到食物的这种绝境?”
“所以说,教育的重要性是不可否认的!”
这次,就连李弘化都听明白了,或许是因为可怜眼前百姓,李弘化少有的开口提出疑问:“那陛下,我们要不要去干涉?”
“当然要。”云帆嘴角微微上扬:“不仅要,还要将之搅个天翻地覆!”
…………
第二天清晨,往武城的某条街道上。
一名穿着破烂,长相普通的难民走进了一个“帮派”的地盘。
这个所谓的帮派,没有什么名号,只不过是一群难民聚在一起搞出来的玩意儿。
不过因为人数越来越多,至今竟也有了几千人,而且其中不乏逃兵和来不及逃出去的商贾,逐渐也形成了战斗力。
最起码加入其中的难民,吃喝不愁。
而这名难民,因为身手不错,幸运加入了。
伴随这个所谓帮派人数的越来越多,这个帮派的头领,开始有意限制“闲人”的加入。
现在能够加入帮派的,基本都有一技之长。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一名大汉重重拍着这难民的肩膀,这难民挤出一个笑容:“嘿,小弟叫辞与百”
“辞与百,霍,听名字,大户人家?”大汉眼睛一亮,这叫做辞与百的难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搂在怀中。
“嘿嘿,不知家父是做什么生意的啊?”
看到大汉的“猥琐”模样,辞与百尴笑一声,挠了挠头:“家父在朝廷任职,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呵呵……”
大汉闻言眼睛更亮了,直接称兄道弟了起来:“看不出来啊,辞兄还是士族子弟!”
“来来来,这边坐!”
大汉一把将辞与百揽在了一个角落,这角落中坐着几十人,都是比辞与百高出一头的壮汉,这让辞与百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八壹中文網
“来,给哥几个介绍一下,这是咱新认的兄弟,辞与百!”
“以后谁跟辞兄过不去,就是跟劳资张地北过不去!”
这自称张地北的大汉拍了拍胸脯,说着还给辞与百挑了挑眉,一副我“以后我罩着你”的表情。
大概是这些壮汉刚才都听到了辞与百与张地北的对话,竟没有一人反对,相反还都兴致勃勃的拿出酒来。
“来,干!”
张地北说着正欲一饮而尽,可酒到嘴边,却是停住了。
随后,张地北恋恋不舍的抿了口,将酒碗放下。
而辞与百见此,也无意外,同样抿了口酒后,笑了笑:“多谢张哥款待,想不到在这连饭都吃不上的地儿,张哥还有酒喝。”
“害!丢人了,丢人了!”
张地北摆手,其他壮汉也低下头来。
不过气氛倒也没有在此尴住,张地北随后又大笑着张罗起来:“辞兄,不知你今后有何打算啊!”
辞与百闻言,笑了笑:“一直往前走,去铭胜村投奔朝廷。”
“投奔朝廷?”
张地北与其他壮汉相视一眼,而后又笑问辞与百:“朝廷不就在往武城与齐武那逆贼打仗么?”
在底层百姓眼中,以及胡枞的刻意引导下,胡枞所代表的“江南总督府”,就是大铭朝廷。
因此在底层百姓的眼中,只有齐武才是逆贼。
“当然不是了。”辞与百笑着端起酒碗,与张地北碰了下后,道:“从来就没有什么江南总督府,这胡枞同样是逆贼,只不过他是打着朝廷的名义掠夺百姓,更为可恨罢了!”
“该死的狗贼!”
张地北竟突然发作,愤怒咒骂:“亏劳资之前还去给那些自称朝廷兵的人送酒,真是……唉!”
“哦?”辞与百来了兴趣:“张兄怎会想起给朝廷士卒送酒?”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张地北说着拍了拍胸膛:“我堂堂九尺男儿,自是要为大铭出份力!”
“只是可惜受了那胡狗贼的蒙骗,瞎了劳资的那一坛好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