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刹火河岸,一队头戴盔甲的铭卒在草垛中行走着。
这队铭卒人数并不算多,只有五人。
“吴哥,咱真要过河?”
一个身材瘦小,面露稚嫩的铭卒面露忧色,被叫做吴哥的中年男人瞥了他一眼,淡淡回答。
“这是上头的命令,怎,虎子,你想违抗军令?”
被称作虎子的稚嫩士卒被吓得魂不守舍,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我就是问问!”
“切!”
旁边听到两人对话的铭卒不屑的轻哼一声,似是在嘲笑虎子的懦弱。
虎子涨红了脸,缩了缩脖颈,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铁刀。
“吴哥,船找来了!”
五人终于来到河边,看着飘在河上一上一下的小舟,当了这步,纵使是队长吴哥,此时也不禁有些发怵。
“这一去,可就算九死一生呐……”
吴哥暗暗感叹一句,深吸口气,率先踏上了小舟。
见到吴哥上了船,其他四人纵使百般不愿,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不是每个人都是梁伏纵,他们五个,都只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
但这夜,他们要完成一件绝不普通,甚至称得上是能够记载史册的大事。
他们要去烧了颂贼的粮仓!
虽然……像他们这样的小队,今夜有几十个。
甚至据说,梁伏纵梁将军,都亲自下场!
可万一呢?
万一他们真的干成,也像梁伏纵那般,从无名小卒当上了将军呢?
五人思绪万千,无不这么安慰着自己。
小舟在月色下缓缓划动着,逐渐,敌军大营离他们越来越近,而巡逻的船舟,也越来越多。
好在借助礁石,几人有惊无险,没有被巡逻船发现。
最后,五人挑了个守卫稀少的地带,迅速登岸,一头钻进草丛,躲了起来!
五人前脚刚钻草垛,就见得一队颂卒巡逻过来。
“喂,刚才我咋看到了人影?”
“别闹了!都这么多天了,哪来的人影。”
“你这是出现幻觉了吧!”
“不一定”颂卒皱了皱眉,借着火把扫视着四周,不死心般想寻些什么。
“行了行了,接着巡逻吧,说不定是什么狐狸豹子之类的野兽,啊……困呐!”
五人浑身肌肉紧绷,见守卫走远,才敢露出头来。
因为是偷袭,所以五人身上并未身穿盔甲,只是披了层黑布,因此刚才那一钻,却是让五人身上都挂了彩。
“这么轻松么?”
吴哥有些不敢置信。
二十五万大军……怎会如此轻易便能登岸?
颂贼的那些暗哨,都是些饭桶?
“吴哥,快看!”
此念刚起,就听的虎子失声大叫。
吴哥急忙上前一步捂住虎子嘴,低吼骂道:“你疯了?想死别拉上劳资!”
虎子忙连连点头,吴哥这才松开手,低头看去。
竟是一名颂卒。
吴哥面色一凝,蹲下身仔细查看。
这颂卒与他们同样一样,没有身穿任何盔甲,只是穿了袭灰色衣裳,是暗哨无疑。
“还有体温,刚死不久。”
吴哥说着,眼神微眯:“一击必杀,从后方用匕首划过脖颈,不像是士卒厮杀,倒像是刺客所为!”
“刺客?”
一旁有人顿猜测道:“难不成是陛下派来协助我们的?”
“不可能。”
吴哥有些无奈:“咱们登陆这地,虽然距离颂贼粮仓很近,但巡逻的颂贼同样很多。”
“咱们,顶多算是佯攻,陛下不可能派刺客解决这里的颂贼。”
“再者说,是谁干的,和咱们没有一丁点关系。”
吴哥说着,眼中满是自嘲:“咱们只需要去烧把火,这样哪怕是上头问起,也可说天黑风高,情急之下烧错地罢了!”
“当然,你们几个嘴得严,不然,咱哥几个脑袋都得搬家!”
“是是是,吴哥放心,关乎身家性命的事,咱嘴绝对严!”
其他四人连连符合,打仗赢不赢关他们屁事,军饷就那几个字,玩什么命啊!
随即,吴哥深吸口气,轻唤一声“跟上”,率先钻进草丛,直朝粮仓方向奔去。
这条小路,还是他临出发前亲自去暗衣堂,找一中卫买来的情报。
若说在当下铭庭,谁都不敢惹的职务,那非暗衣卫莫属。
谁执行任务前,不都得向暗衣卫打听打听?
就哪怕是个下卫,想要打听个情报,也得十两银子起步。
这是人之常情,哪里都不可避免。
自然,必要的情报,暗衣堂还从未隐瞒过,说不好听,需要花银子去打听的情报,暗衣堂给你是情分,不给是本分。
言归正传,吴哥靠银两“买”来的这条小路,虽然隐秘,但也是荆棘满布,甚至还有毒蛇。
一趟下来,几人身上甚是都出现了血腥味儿,虽都是皮外伤,但这无疑增加了他们暴露的几率。
如此大概走了一盏茶的时间,几人终于是看到了火光,吴哥挥手示意停下,蹲身勘察。
“这里……貌似不是粮仓。”
吴哥扫了眼四周,微微皱眉。
这儿的守卫虽然不少,但以他当兵十余年的经验,这里绝不可能堆放粮食。
不说其他,如果这里是粮仓,那怎会连个放水的大缸都没有?
这不相当于等着敌军来烧么?
“难不成暗衣堂的情报出错了?”
吴哥紧皱眉头,不应该啊,他为了保险起见,特意还找的中卫,不然这种等级的情报,找下卫足够了。
“吴哥,你看那!”
虎子一声低喝打断了吴哥的思绪,吴哥抬起头来,望向虎子手指方向,发现那里竟也趴伏着一名黑衣人。
“别的小队?”
吴哥下意识想道。
但旋即他就摇了摇头将这个猜测否定,如果真是同袍,那至少是五人,如果不是,那身上最起码要挂彩。
距离虽远,但还是能够看出,别说挂彩了,这黑衣人,身上连褶皱的痕迹都没有!
若非待在草丛,放黑夜八成都发现不了。
明显是个高手!
“是杀掉暗哨的刺客?”
吴哥瞳孔一缩,握紧了手中短刀。
“趴好!”
吴哥低吼一声,沉声下令:“看样子他还没发现咱们,敌在明,我在暗,先静观其变,实在不行,烧把火,咱们就原路返回!”
“好!”
“是!”
其他四人纷纷应声,握紧短刀趴在草丛中,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