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么遥遥对峙了将近一个时辰。
天空都有些蒙蒙亮。
可两人仍是丝毫未动。
而周遭士卒,却是都有些顶不住了。
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穿着盔甲,再不济手上也握着战刀,长时间站立,即便是梁伏纵这等猛将,也是感到乏累。
更别提是普通士卒了。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谁也不敢出岔子。
即便是力竭,实在撑不住,也得悄悄倒下。
如果在前排,那更是不能倒下。
否则,就是泄了己方气势!
事后百分百是要掉脑袋的!
但要说压力最大的,还是杏雨与杜自名。
更戏剧性的是,他俩都不想开战。
但又不能够做出妥协。
杏雨妥协,姬灵韶的皇位就有可能不保。
杜自名妥协,即便避免战争,也是要割地赔款,这对于当下大铭而言,是绝不可能的。
毕竟几天后,陛下就要对颂朝发起战争!
若是当下割地赔款,那可就相当于承认了颂贼为正统,没了开战理由!
哪怕是赔些银两,就杜自名刚才提出的方案,都可以用“拿钱赎人”糊弄过去。
这就是“名义”的作用。
哪怕其赔相同的银子,只要“名义”上不同,那所带来的影响便截然不同!
“杏将军,杏将军!”
忽然,一道急促的响声从颂军后方传来,杜自名本能的感到有些不妙。
杏雨则是微微皱眉,转过头来问:“发生了何事!如此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这颂卒上气不接下气,但眉眼间无不透露着一股惊喜:“陛下,我们抓住刺杀五将军的刺客了!”
杏雨眼睛猛然一缩,心底一颤,但脸上还是面露狂喜:“哈,哈哈哈!带上来!”
“是!”这颂卒美滋滋的退去,过了一会,几名颂卒将虎子在内的五人全部带来。
五人当中只有虎子和吴哥尚还活着,其余人不是被杀,就是连人模样都见不到了。
杜自名见到虎子二人,心头猛然一颤,坏了,是他派往颂营各处偷袭的小队!
杏雨见到虎子,右眼跳了跳,忍下杀人灭口的冲动,沉声开口:“说!五将军,是不是你杀的!”
没有人注意到,杏雨的声音有些颤抖,看向虎子的眼神甚至有丝期盼。
不要说,不要说呐!
只要死不招供,那这战争就打不起来!
杏雨在心中急切的嘶喊着。
“是,是我!”
虎子眼中透出满满的恐惧,他挥舞着只剩下七根手指的双手,抱头痛哭:“是,是我杀的,都是我杀的……”
一旁的吴哥沉默不语,他的左眼血肉模糊,沧桑的面庞上无不透露着麻木,以及绝望。
“你们这是逼供!”
杜自名满脸愤怒:“没有证据,仅凭几个个身穿黑衣的无名小卒,就说是我派人刺杀了你们统帅?”
“简直荒唐!”
杏雨眼中有些落寞,他听出了杜自名愤怒的叫骂声中,无不在显示其心虚。
甚至在话语中,不惜偷换概念,将刺杀五良弼的罪责,归到了自己身上。
“难道真的要打么……”
杏雨暗握双拳,目光转向杜自名,企图盼望着自己的这个敌人,能够继续找到五良弼一派的漏洞。
然而……
“证据?”那颂卒面露冷笑:“当然有证据!”
说着这颂卒从虎子腰部拔出一把匕首,高高举起:“他就是用这把短刀,刺杀了五将军!”
“不信的话,可以和五将军的伤口做对比!”
杜自名面色一凝,察觉出了些许不对,他看向杏雨,然而却是一愣。
他发现,杏雨也在看他。
眼神中,满是悲哀。
还有丝……自嘲?
杜自名有些糊涂,不过,他知道,这仗,或许是不得不打了。
正规铭军的装备,从来都只有战刀和短刀,从未有过匕首。
匕首,只有杀手和刺客才会使用。
如今,杜自名是彻底明白。
这是一场彻彻底底的陷害。
甚至连杏雨,都是被迫卷入。
真正的指使者,他虽然不知道是谁。
但肯定是敌人!
“不必了!”
回过神,杜自名神色变得冷峻:“看与不看,已经没有必要了!”
“梁伏纵,我们走!”
杜自名言罢,转身离开,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狂妄!”
五良弼原来的亲信副将纷纷愤怒出声。
“杏将军,不如就将这杜自名就地格杀!”
“之后再灭掉铭庭,还轻松些许!”
杏雨冷冷扫了这些亲信副将一眼,一言不发,同样直接转身离去。
而在场的八成颂卒,也都随杏雨四散离开。
而五良弼的亲信副将们,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面色归为阴沉。
“喔喔喔~”
一道鸡鸣,划过天空。
太阳从刹火河尽头,缓缓上升着。
而太阳的正对面,一片黑压压的乌云,同样是越来越近。
战火,逐渐将谷苏二省笼罩。
…………
“什么?”
“嘭!”
云帆猛拍桌角,站起身怒声喝道:“颂军统帅五良弼被刺杀,杜自名怎么管的手下!”
辞白唯唯诺诺,从袖中拿出封信,小心翼翼的说道:“陛……陛下,这是杜尚书的亲笔信,还请陛下过目。”
云帆深吸口气,平复了下心情,接过信,坐在椅上阅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