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砰砰!”
“咻……”
“铛!”
“给老子挡住!盾牌,盾牌!”
子弹与箭矢,不停的在金文英身体两侧飞过。
“快,冲锋,冲锋!”
他的营长面露狰狞,站在城墙碎石上,撕心裂肺的大吼着。
然后——
“唰!”
“呃——”
箭矢射中了营长的胸膛,营长瞪大眼珠,不甘心的倒了下去。
后面的士卒顾不上惊恐,被迫踏了上去,感受着脚底传来黏糊糊甚至带着些温热的血液,继续冲锋着。
一批又一批的士卒在破碎的城墙口倒下,金文英在一块巨石后,清晰的看着这一切。
他的手颤抖的宛若癫痫,眼中不是惊恐,而是麻木。
“嘭!”
续弹,扣下扳机,续弹,扣下扳机……
往日牢记于心的叮嘱,被他一发又一发的射了出去。
珍惜子弹?
金文英的眼中,有些不屑。
珍惜作甚?等着被打死后进地狱用?
别逗了!
一路走来,他已经不再是那个看见难民,都要心软的新兵了。
他现在是所谓的老兵油子。
打几枪放放,给师长营长看看也就得了。
至于战争能不能赢……关他卵事?
对于他这种普通士卒来说,即便是十万对一万,也是绝境。
因为你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进因为被箭矢命中,当场身亡。
这就是现实。
“弟兄们,杀啊!”
城中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金文英麻木的目光看去,紧接着就是一缩。
鸣军,大批的鸣军。
粗略估计,应有三千多人。
“坏了!”
金文英心中大感不妙,因为敌军的弓箭手己方就被堵在了城墙口,要是再来一批援军,己方极有可能会被打退。
到时候,半个时辰来取得的战果,就全白费了。
金文英面色微凛,一咬牙,从腰间掏出一枚战雷,点上火,猛然扔了出去!
“轰!”
战雷,精准的命中在了敌方的弓箭手军阵中。
本被卡在城墙口的大量铭卒,如同找到了发泄口的洪水般冲了出去,仅片刻间,就与前来驰援的鸣卒杀到了一起!
这是场混战!
即便是在城外放冷枪的金文英,也能感到城中惨烈!
断肢横飞,血流成河。
每个人都杀红了眼,近乎不分你我,人与人之间相互推搡,一旦倒下,就很难再站起来。
“上,都给我杀!”
“为了大铭的荣耀,为了大铭的复兴,杀!”
“杀……”
一批又一批的铭卒,发出震天的吼声,朝城门口冲杀而去。
鸣军的援军,很快就淹没在这股横流。
终于,铭军起到了一场局部胜利。
大量铭卒涌进临铭关,气势汹汹的继续朝关内杀去!
金文英亦在这个行列之中,只不过他不像其他铭卒一样精神亢奋,情绪激动的大喊口号,而是极为冷静……或者说,漠然。
以及无尽的麻木。
进城之后,金文英并没有随大部队冲进内城。
而是凭着那夜的记忆,趁机脱离队伍,躲在了一间还算完整的石屋之中。
金文英前脚走进石屋,紧接着外面就传来一声爆炸,金文英心头一颤,旋即又恢复了平静。
这一次,铭军可是带足了战雷。
…………
“呃啊……相公,你……你好……”
在没有光污染的时代,处处可见星辰。
流星雨划过夜空,照进了月亮里,透出了一股白光。
“啊!”
随着苏婉儿的一声高亢,云帆的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这还只是第一发。
还有第二发,第三发……
“轰!”
“踏马的,哪个龟孙扔的,敌友不分!”
金文英咒骂了声,狼狈的从石屋踉跄着抛出。
然,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眼前就忽闪过一道寒光,他心头猛跳,下意识的向后一偏。
“唰!”
一股劲风,从他脖颈吹过。
金文英脸色苍白,额头渗出冷汗,紧握着神火铳,警惕的看着眼前的鸣卒。
“杀!”
这鸣卒明显也是到了强弩之末,大喊一声杀就提刀砍来。
金文英冷哼一声,抬起神火铳将这一刀挡住,接着抬脚就是朝鸣卒的小腹一踹,鸣卒脸色痛苦的拧成一团,瞬间倒地。
“嘭!”
随着一声枪响,倒在地上的鸣卒,没了气息。
瞪大眼珠,死不瞑目。
金文英大口喘着粗气,警惕的张望四周,见没有敌人,抬腿迈过鸣卒尸体,大步朝西城区的方向前进。
西城区原本是粮仓、银库的所在地,但因为铭军输掉了第一次临铭之战,便在临走之前,一把火将之全部烧毁。
绝不给敌人留下半点资源。
这,是云帆灌输给他们的战术。
宁可毁掉,不给他人。
按道理,西城区现在是敌军的大后方。
但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东城区多为民居兵营,地形交错复杂,极适合打巷战。
而西城区因为原本有很多粮仓银库,便为了防火建造的空旷无比。
金文英敢断定,驻扎在西城区的鸣卒不超过千名。
只不过……他好像失算了。
来到西城区,金文英愕然的发现,这里不仅不是最安全的地方,还驻扎着上万骑兵!
没错,骑兵!
鸣国位于淮阴之地,竟然还会有骑兵?
不过很快,金文英便想通了。
应是镇北王送的。
不然,凭淮阴之地本身,是绝不适合养马的。八壹中文網
金文英趴在小土坡上,神情凝重的看着下方的万余鸣军,一时有些犹豫。
要不要……回去禀报?
看样子,这支鸣军,是想要绕后偷袭的。
按道理说,他应该毫不犹豫的去禀报。
可是,他认为这场战争,是无意义甚至罪恶的。
如果这场仗输了,遭受连续两场大败的己方军队,会因此退兵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