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苍修炼邪术,欲放出东皇钟,危及四海八荒,这等大事,自然要让帝君裁决。”
墨渊沉声道。
“竟有此事?”天君喜出望外,两眼放光的看着墨渊。如此说来,擎苍岂不是死定了。
按照惯例,天翼大战,天族作为胜利方,最多也就是让翼族俯首称臣,再让其割地赔款,天君出于私心还能顺带折辱一下擎苍。却没想到还能有意外之喜。
“嗯,本君还有要事寻帝君商议,就不奉陪了。”
墨渊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不想再看天君这张丑陋的嘴脸,不等天君回应直接越过对方往太晨宫的方向而去。
“啊?哦,好的,墨渊上神慢走。”
等天君从喜悦中回过神,看见的便是墨渊已经走远了的身影,若在平时,他肯定要背地里骂几句,但现在,得知擎苍必死的消息,实在是太开心了,就连墨渊这等明显不将他放在眼里的行径,他都恼怒不起来,甚至还笑呵呵让人慢走。
九重天里,天君忌惮昆仑虚不是什么秘密,除了没有当着昆仑虚的面骂过对方,谁不知道天君喜欢在背后“谈论”墨渊上神。
每每大朝会,众仙云集,墨渊上神下了天君的面子时,事后天君寝殿里总能传出瓷器碎裂和咒骂的声音,噼里啪啦的,给众仙平添一段谈资。
新分配去伺候天君的几个宫娥彼此目光交汇,皆是新奇:天君居然没有生气,墨渊上神都走远了,他居然还没开始骂昆仑虚?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
倒是天君身边的老人对此异常心知肚明,天君不喜墨渊上神,更不喜欢擎苍,两者相较而言,对前者的恼怒已经家常便饭,而后者必死的消息才更让天君喜出望外。
……
“参见墨渊上神。”
“是司命啊。”
墨渊看见来人感到十分意外。
自东华退隐太晨宫后,昔日手下的将领尽数被派到四海八荒各地,守护一方生灵,留在太晨宫使唤的只有司命和重霖二人。
重霖性情稳重,司命性格跳脱,打听消息、外出办事通常由司命负责,重霖则负责太晨宫宫务,他们一个主外一主内,协力将太晨宫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
墨渊从前来太晨宫的时候,出来招待的一直是性子稳重的重霖,司命来招待自己还是头一回。
“你近来稳重不少,刚才我还以为进来的人是重霖。”
“上神莫要开小仙玩笑了。”司命苦笑一声,十几万年,除了静坐、冥想,啥也干不了,再活泼的性子也能磨成静水。
刚从文渊阁里出来的时候,司命还百般不适应,沉默的跟个噘嘴葫芦一样,半天打不出一个屁字。
为此,九重天里与司命交好的几个仙子还奇怪,说是最是八面玲珑的司命神君怎么跟换了个人一样,莫不是被人夺舍了?但念及司命在东华手下当差,这四海八荒大概是没人能在帝君的眼皮子底下行夺舍之事的,流言也就没有传开。
“东华出去了吗?”
见司命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墨渊也没为难他,直接开口问了东华的去向。
“帝君去天牢了。”
“为了擎苍?”
“大概是的。”
除了刚刚喜提入狱大礼包的擎苍,天牢并没有什么犯人能够吸引东华的。
……
别看九重天高居天穹之上,看起来有多么干净敞亮,但在天牢这个地方,却是实打实的阴暗、幽森。毕竟是关押犯人的地方,而不是招待客人的场所。
但于擎苍而言,这个地方比九重天任何一个地方都让他感到亲切熟悉,灰暗的样子像极了没有光亮的大紫明宫。
他们翼界子民自幼生在漆黑的翼界,自诩为黑暗的主人,对于这样的环境不仅不会感到害怕,反而有一种宾至如归之感。
“帝君,这里环境不好,不如把凡人带出来审吧。”
负责看守天牢的将领小心翼翼地提议道,他面上带着肉眼可见的激动,语气有些诚惶诚恐。
近些年来,四海八荒太平久了,天族也没有什么重犯,能被天君派来看守天牢的自然不是什么受重视的臣子。这还是对方头一次近距离的接触到像东华这样为四海八荒所敬仰的老神仙,小心脏扑通地厉害,全身的每一块肌肉绷得紧紧的。
不过饶是如此,他还是大胆地向东华提起了建议。在他看来,帝君光风霁月,皎如天上星辰,压根就不是该踏进牢房的人,仿佛只要东华走进去,这牢里的尘埃弄脏了他的衣角都是一种罪过。
“你叫什么名字?”
东华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问道。
“属下名唤季夙。”
季夙立刻单膝下跪,心下暗道不好:好端端地多什么嘴,帝君如何行事是你能指摘的?
“是季岚的后人?”东华语气未变,神色却有些起伏,像是在回忆什么。
“是,正是家中祖父。”
季夙低着头回答道,错过了东华神色变换的那一幕。他有些好奇,帝君认识祖父?
可惜东华没有给他解疑的意思,下一刻就抬腿往关押擎苍的牢房走去。
擎苍是重犯,不与一般的犯人关在一起,所以牢房里十分安静,静到只能听得见擎苍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滴答滴答的脚步声忽然响起,不紧不慢,节奏很是舒缓。
擎苍试图抬眼望去,可是他全身筋骨都被雷劈成了碎渣渣,此刻能够移动的只有头部,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洁白无瑕的鞋子和绣着佛铃花的紫色长衫下摆。
光凭着绣纹,擎苍就知道来人是谁了。四海八荒只有太晨宫和碧海苍灵里有佛铃花,能把佛铃花的样式绣着衣服上的,除了东华别无他想。
“帝君,是来看我的笑话吗?”
擎苍率先开口,打破了一室沉静,语气是满是嘲讽,一半是对着东华,另一边是对着自己。想他擎苍,前几日还风光无限,如今就成了阶下囚,只能天族的监牢里苟延残喘,人生境遇之大起大落,莫过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