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水镇如今有三绝,其一是醉仙居,菜式新奇,独占镇子里的头一份,如今几乎整个镇子的酒楼生意都被醉仙居纳入了。”张掌柜的斟酌着说道。
“哦?如今这醉仙居竟然能够成为黄水镇的一绝?”白衣男子听到张掌柜的话,饶有兴趣的说道。
不过那些呈上来的菜谱的确新颖别致,口味独特,他拿到菜谱实验无误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命御膳房的御厨们做了出来,结果不管是父皇母后,还是其他的妃嫔们,都对这新菜式赞不绝口,如今又经过御膳房大厨们的改良,延伸出其他的菜式,已经成为了御膳的主体部分了。
就连他也因为呈上膳食方子而受了不小的奖赏。
“不就是个酒楼吗,小地方的人就是没见识,这也能成为地方一绝?”紫衣少年却是不屑的撇了撇嘴。
张掌柜的闻言有些尴尬,便低着头看着地面不敢搭话。
“铭弟?你若是再这样,以后就别跟着我出去了。”白衣男子轻轻地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李铭闻言,表情一顿,也讪讪的闭上了口不再多言。
宫里头太无聊了,好不容易才能有正当理由跟着大哥出来玩儿,怎么能因为他的一张嘴就坏了此事呢?实在是得不偿失!
白衣男子看向张掌柜道:“你继续说,还有其他二绝呢?”
张掌柜得了吩咐,想了想,继续说道:“这其二是百味居,一间卤味铺子,倒是让主子见笑了在,这也是一间吃食铺子,百味居以卤菜为主,兼有其他小炒,汤类,卤菜的味道极为特殊,风味独特,令人尝过一次便难以忘怀,更何况店里还有东家弄出来的扑克牌,是一项老少皆宜的有趣玩意儿,如今镇上几乎每户人家没事儿的时候都喜欢打打牌。”
“扑克牌?好诡异的名字,这是什么意思?”李铭按捺不住问道。
张掌柜面色发难,想了一会儿,才到:“这……大家都这么叫,至于是什么意思,有什么寓意,却是从来没有人问过的。”
白衣男子摸了摸光滑的下巴,若有所思,扑克牌?真是有趣。
“说起来,我这次上京还带了一副扑克牌呢,二位主子若是有兴趣,我回去后将扑克牌以及玩法写下一份,给二位主子瞧瞧?”张掌柜问道。
“好啊好啊,那你快点写好了,直接给苏元,让他带给我!”李铭最爱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只要是他没见过没听过的东西,他都极为有兴趣,当下便高兴的说道,白衣男子看了看他,倒是没有再说些什么了。
张掌柜见主座上两人没有继续再问自己的意思,便接着说道:“小镇第三绝则是城外的乞丐屋,乞丐屋里住的都是乞丐,但是又不是普通的乞丐。”张掌柜的想到自己离开之前镇子的变化,颇有些感慨的说道。
说起来,这些改变都是柳青青这个小丫头一人带来的呢,明明看着这丫头也不过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农女,怎么就能想出那么多的点子出来呢?
“不是普通的乞丐?难不成还是什么武林高手,能飞檐走壁不成?”李铭不信的问道。
乞丐就乞丐,哪里有不普通的乞丐?若真的那么不普通,又怎么会沦落到当乞丐呢?
“这……这些乞丐们说是乞丐,却也是良民,但又确确实实的是乞丐,所以才不普通,这要解释起来就有些说来话长了。”张掌柜说道。
白衣男子道:“好了,你先下去吧,苏元,给张掌柜看赏。”
苏元上前一步,行了个礼,然后转身,一言不发的拉着张掌柜出去了,张掌柜也不是什么看不懂眼色的人,也从善如流的跟着一起出了门。
两人站在门口,张掌柜好奇的问道:“苏大人,这两位主子是?”
苏元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细长的眼睛一眯,有些淡漠的说道:“张掌柜,把你调到京城里来当差,那就好好珍惜这个机会,认认真真的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京城不比你们乡下,不该打听的,少打听。”
张掌柜闻言连忙点了点头,再也不敢再多问一句。
这个苏大人的脾气不太好哇!
眼看着张掌柜出了门,苏元这才又折了回去,问道:“主子,已经决定了吗?”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咱们就去见识见识那黄水镇的三绝吧。”
苏元点了点头道:“属下这酒下去安排路线。”
“嗯,尽快,最好三日后就能启程。”白衣男子说道。
苏元顿了顿,点了点头连忙下去了。
“皇兄!你这次微服私访也带上我呗!”李锐见苏元走了出去,迫不及待的拉着白衣男子的衣袖说道。
白衣男子正是当朝太子,李弘。
他奉了皇命,将于今年的三月底出发,沿着京都一路南下,微服私访,查看各处风土人情,同时也暗中查探朝中勋贵舞弊事件。
年前朝中曾发生过一件奇案,一头浑身是伤,气息奄奄的耕牛发了疯一般直冲顺天府,被官差们拦下之后才发现那牛背上竟然背负了一张血书,上书朝中某位贵族世家纵容底下爪牙四处搜刮民脂民膏,导致江南数个村庄的农民们无法生存,好几个村子里农具、耕牛都被糟践的不成样子,仅剩的唯一的一头耕牛也是累的形销骨立,百姓们没有办法了,这才不远千里赶路,从江南一路北上,带着这头仅有的残破不堪的耕牛上京讨个公道。
因此才有这耕牛背负百姓血泪书一案。
这件事太过有传奇色彩,再加上顺天府居于闹市,又有人暗箱操作,短短几天无数的风言风语便甚嚣尘上,就连很多茶馆子里的说书先生都开始有鼻子有眼的讲述这件奇案。
听说那头耕牛倒下的时候,大大的牛眼里竟然还流出了血泪啊!
这件事造成的舆论太强,一时间整个京城里都是谈论这件事情的,哪怕是他父皇以雷霆手段镇压了流言,又立马派人去将那位涉案贵族按律处罚,按毕竟贵族之间关系错综复杂,往往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皇上就是再怎么生气,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贵族推出了了个无关紧要的家奴,然后又象征性的发了他几个月的俸禄罢了。
坐到了皇上这个位子上,做事就不能仅仅凭着是非善恶,而是讲究权衡,朝中势力错综复杂,并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完完全全的掌控在手里的,他只能像是一个站在顶端的人,看着底下的人们为了利益各方拉帮结派,然后借着他们形成的小团体之间的相互倾轧和帮扶,形成一种均衡之态罢了。
但他心里头不甘心呐!他是皇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的子民收了委屈,他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真凶逍遥法外,心里头憋着一股气。
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叫来了太子李弘,让他找个时间微服私访一番,顺便将江南那边的蛀虫们揪出来!
自古江南富庶,富庶的同时也滋长了不少的蛀虫,只不过京都在北方,江南却是有些鞭长莫及了,如今年关将近,京城却是发生了这样一件人人津津乐道的奇案,皇帝怎么能再继续充当哑巴呢?
“铭弟,你还有功课要做。”白衣男子微笑着看着他,见李铭的脸色一变,又继续说道:“母后说了,这次若是再不合格,就把你关进听风轩里,除了上课不让你出去了。”
“啊!不能这样对我啊!”李铭哀嚎。
而另一边,陈氏在镇上打听清楚了一切事情,回去后就迫不及待的将这件事跟柳老爷子说了,柳老爷子愣了好一会儿,然后说道:“老二家的事,就让老二家的自己处理吧,咱们以后就不要管他们了。”
“那怎么行?凭什么我们做爹娘的在家里吃糠咽菜,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老二一家子在镇上吃香的喝辣的?必须把他给我找回来!”陈氏哪里肯愿意?不知道柳明过得好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他们家的生意有多好,她怎么可能愿意放手?
柳老爷子却是想到了闹分家的那一天,那么多打扮的凶神恶煞的人招摇过市的在村子里绕了一圈,最后到他们家都是叫骂又是砸东西的,老柳家这么多年来的脸都被丢干净了,最后更是请了祠堂的家老们过来主持了分家,直接将老二家的赶了出去。
这件事到现在村里头还有不少嘴碎的妇女们在背后念叨,他自己更是连续一个多月都没敢出门,好不容易事情渐渐地平息了,他可不愿意再一次闹开了,他丢不起这脸!
“二房,你就当他们都死了,以后咱们家就没这门亲戚,柳明在外头是死是活,你也都别管了。”柳老爷子下了定论,脸色不太好的警告的瞪了陈氏一眼。
陈氏闷闷的扒着饭,心里头却不愿意就这么放过柳明他们,她势必要让二房将吃进去的银子全部吐出来!这些都是她的钱!
曼娘摸着已经有些微微隆起的肚子,低着头扒着饭,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碗里的饭菜出神,又看了陈氏一眼,眼中闪过一道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