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青赶紧跟掌柜的到了谢,拉着沈石出来了,两人走在路上,沈石半天没有说话,柳青青忐忑的问道:“石头哥,那个,我……你不要生气,我跟李公子没什么关系的。”
沈石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我没有生气啊,我知道你们之间没什么关系。”
柳青青一愣,这种感觉就好像心里头惦记着对方吃醋、发脾气,已经做好了承受怒火的准备,却被告知人家根本就没把这件事儿放在心上?
柳青青突然觉得……好失落。
“哦,那你刚才怎么不说话,还皱着眉?”柳青青撇了撇嘴,不太高兴的问道。
“我在想敏子的事,一个女孩子昨晚就这么待在朱捕头那儿,总归是不好。”沈石说道。
柳青青这么一想,觉得也对,敏子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呢,她竟然还在耍小脾气,真是太不应该了!
沈石见柳青青这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紧接着想起了掌柜的话,心里冷哼一声:还想让我家青青记着你一辈子?真是凑不要脸!
两人没找到李弘,便直接打道回府了,朱雪然回去之后一直忙着处理王赖子和吴秀娥的事情,整日里见不着人影儿,衙门里的人知道了吴秀娥犯的事儿,没有一个人不厌恶她的。
朱捕头是那么好的人,这妇人竟然还不知足,竟然跟王赖子这么个怂货不清不楚的,还对那些捐款意图不轨?那可都是大家伙儿累死累活的好不容易说服镇上的员外们捐来的,真是不要脸啊!
而这段时间里,花棣秋也闷着头在自己屋子里琢磨新药,栾杜在第二十五次经过他的房间门口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推开了门走进去,来到闷头配药的花棣秋面前。
“你是认真的?”
“什么认真的?我当然认真了,不认真怎么配出好药来招待那两个贱人呢?”花棣秋咬着牙说道,手里的动作却是丝毫没有减慢,而且极其认真仔细。
栾杜皱了皱眉,接着说道:“我说的是沈敏,你对她是认真的吗?你真的喜欢她?”
“什么什么鬼!谁对那丫头有意思了长得跟男人似的差点就分不清她和那颗臭石头谁会瞎了眼看上这种人京里好看的女人大把的多得是好吧!”花棣秋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似的当场炸毛,一口气停也不停的说完这些,手里的药也被打翻了,黑漆漆的药液流了一地,脸上一片通红,眼睛瞪得老大。
栾杜看了看他红扑扑的脸蛋,眸子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不带任何感情的说道:“你和她不合适,哪怕我们名义上已经脱离了家族,但是如果那边的人知道了你看上的女子是个普普通通的厨娘,是绝对不会答应下来的,说不定还会给沈敏招来杀身之祸,你……可要想清楚了。”
京中那些所谓的贵族们最看重的不外乎颜面,若是真的让他们知道了沈敏的存在,为了抹除家族的这个“黑点”,绝对会做出直接让人消失的事情来的。
花棣秋一愣,低着头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知道了,我只是觉得她很好玩罢了,再加上她是石头的妹妹,这才多看了几眼,可没什么其他的想法。”
说完这些,花棣秋闷闷不乐的拿出新的药物,开始继续研究。
栾杜看着他认真的背影,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总归是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出去了。
他虽然的确是有私心才阻止花棣秋对沈敏的感情的,但是他说的也全都是事实,虽然他们名义上是出来历练,实际上已经算是半个脱离了家族,但是若是被家族的人知道了,为了保全贵族的声誉,的的确确对沈敏没有任何好处,甚至她随时都会面临着“暴病而亡”的结局。
他们不都是因为厌恶了这种所谓的“规矩”,才会一起脱离家族,跟着师父住在山上一起习武的吗?
花棣秋等栾杜走了,这才放松了下来,看了看手里的药瓶子,毫无兴趣的把它们丢在一边,躺在地上开始回忆起遇到沈敏的时候。
那时候他远远地见到沈敏,以为她是沈石,跑过去近了一看才发现只是长得像而已,当时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可能就是想恶作剧一般,他直接冲上去抱住了她,并且故意将她错认为沈石,结果迎来了她大大的白眼和厌恶,但是他反倒是觉得有趣,以后也经常会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然后便发现这个人很奇怪,好像特别爱笑,而且每次笑起来的时候都好夸张,京里的那些女子们笑的时候喜欢掩着嘴,半遮半掩的,讲究犹抱琵琶半遮面,而且多为抿嘴笑,内敛的很,但是她好像每次笑的时候,两只大大的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儿,白白的牙齿也总是会露出来。
而且不管是笑也好,难受也好,生气也好,她的表情好像总是很……夸张。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特别的喜欢逗弄她,看着她咬着牙的样子觉得特别好玩儿,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有趣的人。
而且她好像一点儿也不怕脏,能够一边笑着跟别人聊天,一边清洗猪大肠,但是身上的衣服却也总是保持一尘不染,她好像很不怕痛,京里的女子们见到血总会被吓一跳,身上有个小伤小痛的也要专门去买药回来涂,他小时候就见到各种妇人小姐们差遣家里的丫鬟们买祛疤的药,还有什么防晒的,安神的各种各种。
但是沈敏好像很奇怪,他亲眼见到她切了自己的手指头,流了那么多血却还能笑嘻嘻的用凉水一冲,然后接着去切菜炒菜,好像完全感受不到痛意一般。
直到他那天早上见到她痛哭后的样子,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这个女孩也真的只是个女孩,还是会痛,会哭。
当时他的心情很复杂,一边是终于见到了沈敏哭的样子的兴奋感,一方面又是极其的愤怒,恨不得将那对狗男女扔到蛇窟里折磨一顿。
但是最最多的还是心疼,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会心疼一个处处跟他作对的小丫头片子,明明这个小丫头又黑又丑,脾气还那么差,到底是哪里招人疼了呢?
栾杜方才说的那番话,彻底的将他从混乱中拉了回来,原来……他可能是真的看上了这个丑丫头,所以才会这么生气,这么喜欢惹怒她?
“唔,有时候,身份这种东西真是让人厌恶。”花棣秋自嘲的笑了笑,摆脱掉脑海里的想法,重新站了起来,继续自己刚才的“事业”。
有些人,该放下就要放下;有些事,该做的也还是要去做。
可怜的花棣秋,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儿感兴趣,却为了对方不得不放弃这种感情。恋爱的小芽儿刚刚破土而出,就被无情的掐断。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便到了吴秀娥和王赖子审判的那一天,百味居再一次歇业,柳青青带着全家人一起去衙门里看审核结果。
绝对不能便宜了这两个小人。
马大人虽然不爱管事儿,但毕竟李弘他们刚走不久,对马大人的威慑还在,再者是捐款的那件事马大人也出了不少的力,如今竟然有人敢打这些钱的主意,简直是不把他这个县老爷放在眼里!
因此他这次是真的很生气了。
“升堂!”马大人一拍惊堂木,站在两边的衙役们齐声高喊:“威……武……”,紧接着穿着囚衣,带着镣铐的吴秀娥和王赖子就被带了上来。
这几日在大牢里,有义愤填膺的衙役们“特殊”照看,两人过得都不好,吴秀娥更是头发散了,满脸污黑,狼狈不已。
吴秀娥一看到站在场外观看的朱雪然,立马哭着跑过去喊道:“朱雪然,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快把我放出去,我再也受不了这里了!”
这几天她吃的东西全是又馊又臭的剩饭剩菜,而且分量还少,她跟王赖子被关在一起,一顿就送一个人的饭量,他们两个人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为了这些剩饭剩菜争夺了,甚至还大打出手。
王赖子仗着自己身为男人力气大,但吴秀娥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两人打起来竟是不相上下。
晚上睡觉只能睡在又脏又臭的稻草上,潮潮的,不知道有多少人睡过,最可怕的是老鼠蟑螂和跳蚤多的要死,她根本就不敢睡。
马大人见这泼妇竟然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气得要死,当下便一拍惊堂木:“来人!将这泼妇带上来跪好,衙门里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立马就有衙役们粗暴的扯着吴秀娥的镣铐,将她拉到大堂里跪下,吴秀娥见朱雪然完全不理会她,马大人又发了话,也不敢再造次,这几天在牢里她的戾气都被磨得差不多了,再也不敢耍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