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那年岑雾写下过两句话——
向着光,永远热烈。
向着心底的少年,奔向光中。
梁西沉从来都是她心中唯一的少年,是生命里最亮的光。
而此刻,礼堂里唯一的一束光聚在他身上,也将她笼罩其中,他看她的眼睛很亮,无声地告诉她,她同样是他的光。
眼泪再度没用地一滴滴地往下砸。
岑雾猛地倾身搂过他脖子,哭腔明显:“好。”她本能地贴他更近些,迫不及待地让他也感受自己的情意,“什么都答应你。”
她哭得不能自控。
紧绷的身体稍稍不再僵硬,梁西沉抬手轻抚她后背,薄唇温柔吻她发丝哄着:“不哭了,乖。”
岑雾哽咽着乖乖答应,只是眼泪还在掉。
“抬头。”眼底蓄上笑意,梁西沉只能哄着她先起来。
岑雾泪眼朦胧。
“戒指,”丝绒盒从裤袋里郑重地拿出来,梁西沉捉过她一只手亲吻,始终望着她,“求婚要戴戒指。”
丝绒盒里,是一对崭新的简约但很有设计感的对戒。
光线明明昏暗,眼前也模糊,岑雾却一眼看到了戒指的内圈刻着字母和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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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有他的名字和她的初见日期的戒指是她的,他的戒指是她的名字和他的初见日期。
只一眼,岑雾眼眶再被滚烫的热意侵袭。
眼看着他拿过女戒要给她戴上,心尖颤颤,她想也没想地将他阻止,拿过男戒,看着他的眼睛,庄重而又缓缓地戴入他指间。
她捉过他的手,一滴眼泪砸落。
低头,她亲吻。
“梁西沉。”
脑袋有些嗡嗡作响的混乱,她深深地望着他,情话或许俗套,却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情意,从未变过——
“我只想爱你,只会爱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想和你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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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雾简单地洗了澡出来时,周思源朝她挤眉弄眼,笑盈盈地指着相机说:“要不要来看看梁神的求婚视频呀?”
“天呐,这里面的人真的是梁神嘛,好甜好温柔哦!”
岑雾脸微红。
周思源啧啧两声,一点也不客气地把梁西沉出卖:“你不知道,梁神半月前就想我们帮忙配合他。”
“你不知道,谢汶和蒋燃抓着机会就提要求,梁神一秒都不犹豫地答应了,包括今晚亲自下厨做一桌的菜。”
“我当时以为就是求婚,没想到竟然是把高中和你有关的那些事重来一次。梁神的记忆也太好了吧,这么多年一点都没忘,甚至那会儿是什么表情什么衣服都记得清楚。”
夸张地说完,她倒是恢复了点儿正经,满脸的羡慕:“与其说梁神记忆力好,不如说他是把你放在了心上,只要和你有关的事,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忘。”
“雾雾,梁神真的好喜欢你啊。”
岑雾好不容易勉强压下的起伏情绪,又被思源的这番话勾了些出来,好像控制不住地就要红了眼眶。
其实直到现在,她的心仍是悸动不已。
她垂眸,眼睫眨了眨,努力克制,回应思源的感慨的声音隐隐发颤:“我知道,他是真的很爱我。”
慢慢地缓了缓呼吸,她抬起头,只要想到他唇角便不自觉地微弯,漾开浅浅笑意:“我也会好好爱他的。”
话落,她顿了顿。
“思源……”
“啊?”
岑雾的耳尖隐隐有点儿红,想问的话在喉咙口纠结了几遍才小声地说出来:“刚刚洗澡的时候,我在想,我也想给他准备惊喜……”
“很简单!”周思源嘿嘿笑了声,“把你自己送给他就好啦,你比任何礼物任何惊喜都会让梁神开心。”
她凑近,压低声音说了句话。
岑雾的脸瞬间红透,裸露在外的肌肤无一幸免。
以至于出去到餐厅坐下后,梁西沉凑近低声问了她句:“脸怎么这么红,不舒服?”
他说这话时,手从桌子底下牵过了她的。
岑雾自然是不好意思也不可能告诉他思源说的那个提议的,只摇了摇头,同样小声:“没有。”
他的指腹习惯性地在摩挲她的手背肌肤。
微痒。
岑雾呼吸微急,抬起眸撞入他蓄着笑意的眼睛里。
余光瞥了眼其他人,趁他们没往这边快,她压着过快的心跳,忽地仰起脸飞快地在他侧脸上亲了下。
眉眼间淌出笑意,刚要装着什么也没发生地坐直身体。
“啧啧啧,还让不让人吃饭啊?我们今天吃了多少狗粮了啊,还丧心病狂地按头我们吃!”蒋燃突然大喊。
岑雾:“……”
想也没想地要抽回桌下的手,反而被他握得更紧了,捏了捏,像在安抚她不用理他们。
“我让你看了?”梁西沉哼笑。
蒋燃哇了一声,极其夸张地控诉他过河拆桥,几乎是想到什么成语就立刻甩出来,力证他本质重色轻友。
梁西沉看也不看他,不疾不徐地戴上手套开始剥龙虾,摆放得整整齐齐再给岑雾。
中途谢汶也来了劲儿,和蒋燃一唱一和,说也要沉哥亲自剥虾。
梁西沉懒得理两人。
倒是让岑雾害羞地红了脸。
没想到周思源也跟着两人一起闹,先是提议喝一杯,庆祝梁神求婚成功,得逞所愿抱得美人归,在大家举杯后,又眨着眼睛无辜地问他们要不要来一杯交杯酒。
岑雾:“……”
最后,是梁西沉低笑着说交杯酒当然要新婚夜喝。
惹得她竟开始幻想新婚夜会是什么样。
这顿饭吃到后半程,蒋燃回忆起他们高中时代第一次聚在一起吃饭,极有信心地撺掇:“打牌吗?”
没人反对。
起初是他们四个男人先玩,岑雾和思源挽着手在旁边观战,一时间,时光好像倒流,又回到了那时候。
她忍不住看向梁西沉。
他撩起眼皮,眼神精准地将她的攫住,而后,薄唇微勾起浅弧,只对着她笑。
心跳漏了拍,情不自禁的,岑雾的唇角也跟着扬了起来。
玩了两局,蒋燃说纯玩没意思,又把当初输家要被贴纸条或者脸上画画的玩法搬了出来,一副信心满满会是最后大赢家的模样。
然而输得最快最多的,是他。
又是一局惨遭失败,他摆出一副要报仇的架势,眼珠一转,嘿嘿笑了声,喊:“雾雾妹妹,你来两局呗。”
岑雾:“……”
根本没等她开口说什么,蒋燃已经让出了位子,和周思源一起把她按在了椅子上坐下。
很巧。
和当年一样,对面也是梁西沉。
一下,就让她想到了当年她在他额头上写下的“手下败将”四字。
一时没忍住,她偷偷地笑了。
等抬眸,恰好撞入他意味不明的眼神里,好像是在问她笑什么。
岑雾抿住唇,没再笑。
蒋燃在一旁使劲地撺掇:“雾雾妹妹,一定要赢沉哥啊,他太嚣张了,每次都是赢家一点意思也没有,必须给他点颜色看看。”
话音刚落,梁西沉漫不经心地扔了张牌。
空气大概有两秒的静滞。
“操!”蒋燃在反应过来后脱口而出,瞪大了眼,手指着梁西沉一脸的不敢置信,“沉哥!你竟然输了?!”
谢汶若有所思的视线扫过,忽地恍然大悟,笑着身体往后一靠。
沈岸亦是。
周思源并没有明白,激动地拉过岑雾的手就炫耀:“我家雾雾就是厉害!当年也是雾雾赢了梁神呢!”
谢汶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而一向被他嫌弃为蠢货的蒋燃,难得聪明了回,在瞧见他的笑脸时,脑中顿时涌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卧槽沉哥!你当年是故意输的?!”
此话一出,谢汶率先憋不住,转过身笑得肆无忌惮,沈岸也跟着勾了勾唇。
周思源眨眨眼,傻在原地。
而岑雾……
在短暂两秒的怔愣,不经意地和梁西沉对视一眼后,一抹可疑的绯红由她的耳尖迅速地蔓延到了整张脸。
她的心跳极快。
一声声,怦怦怦的很响,仿佛全世界都能听到。
蒋燃痛心疾首:“沉哥!你……”
“有意见?”手边的一张纸随意折成飞机扔向喋喋不休的蒋燃,他哼笑,“不输给我老婆,难道输给你?”
这话,也不知是回应刚刚的输,还是当年的输。
蒋燃作势嗷嗷叫了声,天不怕地不怕的:“你他妈要点脸吧沉哥,当年雾雾妹妹是你老婆吗,啊?!”
他直摇头,嘴里念念有词:“世风日下啊,沉哥你真丧心病狂,重色轻友……”
谢汶第一个没忍住,手支着额头笑得乐不可支。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蒋燃猛地扭头又看向岑雾:“不行,雾雾妹妹,沉哥输了啊,给他贴纸条,或者脸上随便写什么也行。”
岑雾:“……”
她的脸更红了。
下意识地要拒绝,没想到回过神的思源一下把笔塞到了她手中,跟着起哄:“宝贝儿,加油!”
蒋燃顿时得意起来:“沉哥,输得起吧?”
岑雾眨了下眼睛。
她抬眸,和当年一样,在哄笑声中和他目光相撞。
不同的是,当年短暂,这一次,他始终望着她。
“老婆,来吧。”他懒懒撩起嘴角,声线含笑。
轻易地将她的心跳搅乱。
岑雾缓了缓呼吸,像被他蛊惑,她起身,拿过笔走向他。
他坐,她站。
他的眼神在她脸上,她稍稍俯身,呼吸亲密纠缠。
和当年一样。
笑意情不自禁地从眉眼间漾开,她怀着和当年截然不同的心情,时隔多年再一次地在他额头上写下了四个字——
手下败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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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时分,岑雾和梁西沉一起送他们下楼回家,因为都喝了酒,所以叫了代驾。
原本蒋燃故意使坏说反正明天周末,就都住在这里算了,房间也足够多。
刚说完,就被梁西沉凉淡地睨了眼。
于是他很是不怕死地来了句:“明白,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就是沉哥用完就扔的电灯泡。”
当时岑雾:“……”
将人送走,两人牵着手回家。
一路上,岑雾看了他好几次,终于在到达入户厅再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她忍不住去勾他的手指:“梁西沉……”
话落,男人的重量忽地压了下来。
她被他单手抱入坏,他的下巴埋入她颈窝,薄唇轻吻了吻,唇息极烫:“嗯?”
岑雾的身体瞬间没出息地酥麻。
热意一点点地涌上脸蛋,混着他的呼吸一起将她灼烫。
差点儿,她就发不出声音。
她缓了又缓,只不过呼吸仍然有些不受控的紊乱,以至于轻细的尾音隐隐发颤:“为什么要输给我啊……”
回应她的,是他一声低笑。
“因为……”
侧脸在下一秒忽地被他捧起,鼻尖相抵,他幽邃直白的眼神直勾勾地望着她,喑哑的嗓音轻而易举掀起阵阵颤栗——
“此生只做你的手下败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