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宛如压下心中的疑问,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的纸包递给老张头。纸包里头是喝剩下的药渣。
老张头接过来纸包,先是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可是他皱了皱,想来应该是并没有发现其中有什么异样。
他把莫云离和何宛如迎进屋子,自己则打开了纸包专心致志的研究着那堆湿乎乎还泛着潮气的药渣。
这时何宛如倒是闲下来了,她也终于想明白了为何莫云离会那么笃定地说那个御医一定会发现药渣中搀着的别的物质了。
“老张头来京城了,你怎么不与我说一声?”何宛如小声和莫云离嘀咕着,似是在责怪他不早点将这消息告诉自己。那老张头好歹也算是何宛如的老乡了,又救过何宛如和莫云离的性命,何宛如倒是乐得见到他。
莫云离面上一片委屈,解释到:“我也是那次在街上偶遇他,本想回去就跟你说这个事情,可是老张头还特意嘱咐我,不要将他来京城的事情告诉你。他还说,要不是偶遇到我,本是连我也不愿见的。”
何宛如一头雾水,自己来了京城为什么不能让旁人知道呢,何宛如对着窗外看了许久,终于自己为老张头想了一个牵强的理由——可能是人家嫌烦吧。
何宛如是个急性子,看见老张头对着那药渣看了有半柱香的时间了,也没有看出什么名道来,就自己也凑上前去也跟着老张头一起,实际上,却是徒劳无功,什么忙都帮不了的,还给老张头添烦。
老张头缓缓抬起头,冲她翻了一个白眼,反问到:“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啊?”
何宛如很识趣,自己一个人乖乖地退到了一边去,站到了莫云离身边。可是即便是这样,她也不安分。
老张头此时又将那些药渣摆开,放在了院子外阳光最强烈的地方。
何宛如不明所以,便探头探脑地看,正好对上了老张头的目光,又将头迅速地收回来。
老张头被逗得微微一笑,公子能娶到这么一个傻丫头,也算是他的福气了。
老张头将药渣晒好,照旧捋着自己微微有些发白的小胡须回到屋内,又为自己泡了一壶茶,不紧不慢地品着茶。
何宛如睁大了眼睛看着老张头这一系列的动作,大跌眼镜,她本以为老张头看了那么长时间,总能给自己说出点什么门道来,没想到,现在进屋来却闭口不提了。
何宛如又等了一会儿,终于没有耐心了,这才开口问道:“老先生,敢问……”
老张头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你这丫头,也忒没有耐心了。你要是着急,自己去看不就好了?”
何宛如面色有些尴尬,悻悻地说到:“我哪有那本事,要不然也不会麻烦老先生您帮我看啊?”何宛如知道确实失礼了,跟老张头赔着笑脸说着软话,可心里还是在想他把那药渣都晒在外头是个什么意思。
听了何宛如的话,老张头也并不搭理她,何宛如也不知道该继续跟自己的老想说什么,扭头看了一眼莫云离,发现他在一边嘲笑自己,心里越发忿忿。
莫云离拉下她的手,将她扶着坐到另一把椅子上,“你最大的毛病就是没耐心,都嫁人了还跟个小丫头一样毛毛躁躁的。”
这番话说的何宛如羞红了脸,斜着眼睛看着一旁的老张头,“我知道是我冒失了,老先生医术高明,定能帮我看出这药渣中的不寻常之处的。”
何宛如说着这般好听的话,偷偷观察着老张头的脸色,看着老张头虽然神情严肃,但是嘴角还是隐晦的有一抹笑容,她便知道老张头已经不生他的气了。
过了有半个时辰,老张头从屋外取回了已经半干的那些药渣摆在了二人面前,何宛如急急忙忙凑上去眼巴巴地看,莫云离跟在她背后,一边照看着何宛如,一边观察着那些药渣。
何宛如眼尖地看见那些药渣上面浮了一层白色的霜,“老先生,那层白色的是什么?”何宛如好奇地问。
老张头依旧捋着他的那撮小胡子,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却迟迟不开口。何宛如看着他的脸,上面分明写着果然如我所料这六个字。但是她知道,一般这种名士都喜欢都装出这种得道高人的样子,刚才吃了瘪的她这下倒也按捺住了内心的焦急安静地等着老张头开口。
老张头看见她这幅样子,心里一阵好笑,“你们可都看见了这这堆渣滓上的白色了?”老张头用手指了指。
何宛如点点头,老张头又接着说,“这白色的本来不是这安胎药的药方子的药材之一的。”
那是什么?何宛如精致的小脸上写着四个字。
老张头摇摇头,“倒也不是什么心狠手辣的毒药,只是一些催产的药物。”
何宛如瞪大了双眼,“催产?”为何是催产,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的想象。
老张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将眼睛瞄向了她的肚子,“这安胎药难道是你服用的?公子的毒难道已经解了?”
何宛如红着脸,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没有没有,他的毒还得再服一个月的药才能解,这安胎药虽是我喝,但是孩子却并不是我的。”
莫云离听了这话,心里想笑却不敢笑,他只看见老张头的瞳孔收缩,面色发黑,“此话是何意?”
何宛如知道自己情急说错了话,心里很是懊恼,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没有没有,我喝这安胎药是被逼的,莫府上下都以为我有喜了,我想借此查出当年给莫云离下毒的凶手,这才没有戳破,只能日日忍受这苦臭味,天天喝着这安胎药。”
何宛如慌张地给自己解释到,将自己从掉水到生病到被传出有喜一事从头到尾说了个遍,还仔仔细细地跟老张头将自己的计划讲给了老张头听,老张头一辈子从医,哪能听懂这深宅大院的门门道道,听着何宛如喋喋不休,一直点头应着,也不说自己的想法,直到莫云离将她拉走,她才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