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怕不是在逗她？

“我载你？到我家？”蔺澜萻不由提了音量。头顶树梢上的昆虫展翅欲飞。

她轻咳一声，努力保持平静：“你管这叫——送我？”那该不会到了她家以后，她再送他，于是他又送她，然后…陷入循环？？

“嗯。”

季晏不慌不忙地点下头，又似乎掐准了她瞪过来的时机，那双注视人时能让人脸红发热的眸子凝住她：“能给个机会吗？”

蔺澜萻：“………”

她觉得，今天这个季晏好奇怪。

对峙了几秒钟，蔺澜萻最终还是败于美色：“好吧，要是你不介意的话——”

说着，她从车站旁的停车区推出了一辆小电驴，然后取出一个头盔递给他。

“这个是新的，原本是备着给小满的。现在就先给你用吧！”

季晏垂眸，瞥一眼少女白皙指尖上勾着的绿色头盔，“那……”

“不可以不戴头盔上路的！”蔺澜萻抢先开口，“要遵守交通规则。”

没错过她唇角的狡黠，男人转了转好看的眼珠：“好的。”他伸手去接，“既然你要给我戴绿帽……恭敬不如从命。”

蔺澜萻：“……？？？”

她把另一个粉色的头盔甩了过去。

闭嘴吧你。

…

蔺澜萻坐上车，握着手柄，往季晏的方向示意地扬了扬下巴。

这人已经戴上了小粉，她原想看他笑话，然而季晏却一点不显得狼狈。

他坐上来的一瞬，蔺澜萻感到一股强烈的来自雄性的压迫气息，这使得她呼吸有片刻的停滞。

一副温热的躯体贴到后背，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木质香，男人身上的味道干净清冽。

……这种近距离之下，多少让人有些尴尬。

蔺澜萻绷着唇，顺着拧动离合器的动作，佯装自然往前小幅度一挪。

小摩托驶上了道路。

女孩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前方，仿佛心无旁骛。

身后的人双手十分暖和，并不带轻佻地轻搭着前面的人。

似乎察觉她的反应，忽而一声哼笑。

蔺澜萻：“……”可恶！

偷鸡不成蚀把米。

…

夜晚的b城光影迷离。

哪怕零点，路上也有不少车。一辆小跑的电动摩托在其中毫不起眼。

这是季晏第一次坐小电驴……还是，后面的那一个。

不知作何感想的男人默默地垂了垂眼眸。

他比林澜萻高很多，从这个方向正好能看见她挺翘的鼻梁和因为专注而微微咬住的红唇。

少女额角的发丝微扬，露出光洁的额头，锁骨若隐若现，领口的弧度矜持而又迷人。

他似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玫瑰香味。

“你身上是什么香水？”季晏忽然有一点口干舌燥。

“香水？没有啊。”蔺澜萻依旧目视前方，随口回：“餐厅一般不建议服务员身上有香水味的。那会影响厨师和食客的嗅觉，尤其如果很浓烈，也不利于客人用餐。”

拐进一条小道后，她偏头轻嗅了嗅自己的肩膀，“有香味吗？我没注意。”

随着她侧过脸，清甜的气息清晰拂过，越发迷人。“玫瑰的味道……”季晏抿了抿唇。

“我闻到了玫瑰。”

“嗯？”眉头微皱又很快松开，蔺澜萻恍然“哦”了一声。

“白天我在便利店捧过玫瑰，估计沾上的吧。要不是你提了，我都没注意。那应该还好。”

“便利店卖花吗。”对这个原因并不关心，季晏只留意到了「她捧过花」，“还是别人送的？”

蔺澜萻轻快地摇头：“不卖。是有人在门口做了一场告白。我负责递花的环节。”

“哦。”

“很大一摞，应该是99朵吧？有点沉，大概抱得紧了，不小心蹭到的香味。”她忽然轻笑了声，“话说你们男生都喜欢来这一招吗？鲜花、群众、告白？”

季晏不答反问：“你不觉得浪漫？”

“不觉得。”蔺澜萻干脆地道：“首先，送花什么的其实并不实用，花这个钱，送菜吃饭交话费不好吗？”

“……”

“还有，你究竟是觉得让大家见证幸福更浪漫呢，还是因为担心私下告白会被对方拒绝？”

季晏：“……”

男人噎了噎：“我没有那么做过。”

蔺澜萻忍不住弯起眼睛：“没有特指谁~反正这种事最好看双方吧，如果是情到浓时水到渠成，那当然好。否则单围观群众瞎起哄，对另一当事人来说就是绑架和灾难了。”

——她身上有一种独特的味道。

季晏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发心。

香水、鲜花、华服……在这人心中似乎也及不上烟火人间的世俗与温情。

她经历了什么呢，这样的清醒却又温柔？

季晏敛着眼皮，透过掠过的灯光看着她，嗓音微沉：“嗯，是这样。”

少女一下笑起来，睫羽忽扇。

她的睫毛很长，漂亮得好像蝴蝶的翅膀。闪动的时候在人心尖扑棱。

难道这只蝴蝶，和在巴西轻拍翅膀的那只一样？季晏看着蔺澜萻细腻的脸颊，近乎有些绝望地想，否则怎么会在别人的世界里引起飓风呢……

正如那只遥远的蝴蝶不过轻轻扇动一下，却可以导致数周以后发生在德克萨斯州的龙卷风。

一点一点微小的变化，让人毫无戒心。而当他察觉，雪球却已经越滚越大，形成了巨大的连锁反应。

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从街旁的大厦投映过来，和路灯、车灯交织，连成旖旎的一片。

光在少女花瓣一样的脸颊上流转，她的神采像极了那时黑白电影里的美人。

这样的夜色里，晚风中……他几乎被蛊惑般地低下了头……

在黑色藤蔓冲破篱藩，即将缠住鲜嫩的玫瑰之际，理智降服了他的情感。

季晏抬起头，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

看她，她是你的明镜。

将他心底的欲望照得丝毫毕现。

一如瑰色念想，或许隐秘，没有穷期。

…

++

季·痛苦抉择·小粉·晏：其实非要选的话……那还是绿色好看。

蔺小萻：这一晚无语的次数加起来比我一整年都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