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还早，应该还没睡。前几天都太晚了……”

蔺澜萻带季晏拐进隔壁的街道，然后停在了路边一个橱窗前。

“晚上好～”她弯下腰，对着玻璃另一头打招呼。

季晏看着里面那圆滚滚的一坨，努力辨认：“这是，兔子？”

……原谅他用了‘坨’。

“为什么是这种不确定的语气？”蔺澜萻偏头看他，“它就是那幅漫画里兔子的原型啊。”

她一脸‘你没认出来吗’？

“……”对不起。

这大概就是，一胖毁所有？

男人抿了抿唇：“画得很好。很神似。”

蔺澜萻笑意盈盈地点头，“荷兰垂耳兔，它很可爱吧？”她抬起指尖，隔着一层玻璃，轻轻戳在里面小家伙的脑袋上。

橱窗里的小兔子原本软绵绵地趴着，突然抬起头，像是揪住了最喜欢的胡萝卜，努力往前拱。

“你看，它认识我的。”嘴角弯起浅浅的弧，蔺澜萻顺着它圆呼呼的苹果脸在窗上画了个圈。

透明玻璃上倒影出一张过分漂亮的脸，即便光线暗淡，眉眼依然处处精致。

克制地将目光从少女娇艳的唇瓣上移开，季晏艰难把注意力集中在这只兔子身上。

这是一家宠物店。

橱窗里还有不少猫猫狗狗的小动物，倒是兔子挺少见。

“你喜欢它？”季晏瞥了一眼胖兔子。蠢萌蠢萌的。

“我来迟意上班的时候都会经过一下这里。感觉它跟其他的小家伙不太一样。”

别的小动物被困在笼子里，要么团团转，要么懒洋洋。只有它，虽然也是安静地趴着，却显得忧郁而深沉。

季晏也弯下了腰，目光恰好同小家伙的圆眼珠对上。

他面无表情地盯了半晌。

“喜欢的话，你可以养它。”

男人清冽低缓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蔺澜萻看向他，片刻，又偏过头，低了低眼睫。

喜欢，就可以拥有吗？

想要，就能够得到么？

女孩低声喃喃：“连自己都养不好了，哪能养得了它……”她轻轻笑了下，及时止住话头，转移道：“其实兔兔有主人的。”

“宠物店的人说，兔子目前是寄养在这。它的主人刚交了男朋友，可她男朋友不喜欢养动物，所以把兔兔送走了。也不知道后面会不会接回去……”

想到这，她不由小声嘀咕：“动物也是家人欸，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它也会难过啊……”

说着说着，她又转向他，一字一顿的，“见、色、忘、义。”

“……”他冤枉。

男人识趣地抿紧了唇。

“所以它刚来这里的时候那么郁郁寡欢！”

季晏：“……”

原谅他实在没能从这张毛茸茸的兔脸上辨认出任何表情。

可他当然不会反驳：“就是，这种行为很不可取。”

空气里安静两秒。

噗！蔺澜萻没忍住笑了。

就是啊……

她目光逐渐暖融，轻轻应道：“嗯，超不可取的。”

养了那么久，怎么可以说不要就不要呢。就算是小动物，也会感觉到自己被抛弃了啊……

蔺澜萻直起了身，侧过脸。目光落在他眼底。

随着她的动作，额角的一缕发丝也滑落下来，衬着少女娇美瑰丽的脸蛋，整个人都有种慵懒的纯情。

黑夜里，好像只有她发着光。

男人不受控制地往前靠近了一步。

她这个目光对季晏来说过于有存在感了，湿漉漉的，欲诉还休，像是春天的藤蔓般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而那个刹那，许多极易被忽略的碎片忽然串了起来——

“想结婚不过是因为，想有个家”；“到了非做不可并且没人帮忙的时候，自然就会做饭了”……以及，那个客人跟家人打电话时她的帮助。

难道说，就像这只兔子，她也曾经…被谁抛下过吗？

男人没什么表情的眸子墨色渐深。

站在路灯下的少女气质清冷却独立，看着他的模样透着干净和温柔。额角碎发随风拂动，仿佛撩动谁的情丝。

每一次他靠近，就总能发现这人新的、不同的样子。

她像陷阱。

…

在迫近亲密距离的界线上，季晏勘勘停下了脚步。

他对蔺澜萻所投注的精力实在快超过安全的临界了。

这似乎并不是什么良好的征兆。

“怎么了？”见身旁人沉默，蔺澜萻困惑抬了抬眸。

季晏低下头，定定看了眼她的表情。

“没什么。”他平静地迎上她的目光。

在他从容不迫的注视里，蔺澜萻恍惚看到了自己。而后，她听到男人清冽低磁的声音，沉稳又冷静。

“就是觉得，既然你喜欢它，它也喜欢你，也许你们合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