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西餐厅的暖气将少女雪白清妩的小脸熏得微红，容色越发娇艳。

“我想追你。”季晏放下杯子，语调不疾不徐，“这就是我的答案。”

答案？

蔺澜萻怔然。

q：还愿意继续往来做朋友吗？

a：yesorno.

离开，或者留下。可他这一个，根本不在选项内啊。

她睫羽飞快闪了两下：“你的答案，文不对题。”

蔺澜萻曾想过很多次——

在真切见到彼此差距，且经历过她所带来的麻烦后，对方也许会逐渐疏远，体面离开，又或者能继续保持君子之交。

可她从没想过能有第三种答案。

这难道就是学霸的世界吗……

蔺澜萻恍惚收回四处飘飞的凌乱思绪，目光虚虚地落在对面。

“不做朋友，或者女朋友。”季晏依旧不慌不忙，“没有中间的选项。”

要么，彻底脱身。但如果无法割舍，他想要的…绝对更多。

“我说过的吧。想要的话，不会只是朋友的程度。”

男人的声线优越，低磁慵懒，听在耳边，有股让人头脑发昏的劲儿。

蔺澜萻懵懵然抬起头，季晏也正朝她看过来，他神情一如既往平淡，没什么别的意味。单就这张脸，丝毫看不出他此刻正在表白。

呃，是表、白吧？

如此理直气壮。

她挪开目光，忽略脸颊上不同寻常的热度：“你想追我？”

“可我不见得会同意。”她的声音清泠泠的，干脆得毫不迟疑。

被拒绝的男人只是顿了顿，眼睑微抬。

少女盛着水光的眸子忽闪着，颊边的淡粉蔓至耳垂，像是染上了一层喝醉的微熏。

眸光在对方通红的脸上短暂的停留，季晏垂下眼，连眉梢都未动一丝。

“话先不要说太满。”

男人语气同样平静。似乎他打定主意要做到的事，向来不会失败。

蔺澜萻：“……”

他倒是自我感觉良好。

“是，我的确有好感。”她忽而嫣然一笑，“可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人的一生或许会心动很多次？可真正能支撑住长久走下去的，绝不是只靠这一点虚无缥缈的心动。”

“季晏，你喜欢我什么呢？”少女眼里又恢复了清浅的笑意，从最开始的诧异慌乱与悸动，此刻她已然回归一贯的理智淡然，“年轻？美貌？还是说……身体？”

她的话里没有讽刺，就只是单纯的疑问。

大概是成长经历的关系，蔺澜萻不习惯受制于人。无论外界施加多少压力，即便自身能力有限，她也会化被动为主动。

正如这次夹在蔺家和妈妈中间，面对爷爷步步紧逼，就算还无法完全对抗，她也不会让自己一直受困于他们的，至少想办法降低损耗。

如果说，季晏似乎并不喜欢他人出的选择题。其实蔺澜萻也不想，只能原地等着别人给她的选项。

季晏愣了愣。

倒是没预料对方问得如此直白。

他的视线在女孩勾起的红唇停顿住不动。继而缓慢上移，白嫩的肌肤，灼灼的眉眼，似乎连眼尾一颗细小的痣都长在能让他心思浮动的点上。

眼前这人神情明亮、反客为主的骄矜模样，性感的要命。

他的确无法否认，他想要她的事实。

在第一眼的时候。

…

季晏抿了抿唇，拿起冰水喝一口。

半晌，“你说得我好像急不可耐的色狼。”他漫不经心地开口，嗓音含了笑意。

蔺澜萻眯起眼，唇角露着笑，仿佛已经知晓了他的答案。

“所以，抛开身体上的吸引，你又知道我多少？”她坦然说道。

“我的家庭、我的愿望、我的习惯、我的交友状况？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甚至我的弱点，你都了解哪些？”

季晏忽然感觉喉咙有些干。

面对女孩清亮的眼神，他发现自己真的答不上来。他们认识的时间太短了，彼此都不曾深入对方真正的生活。

“其实我也一样的，不见得有多熟悉你。”蔺澜萻低了低眼眸，“所以你看，这大概只是浮于表面的喜欢。”

也许他们的确彼此吸引。

可是，当新鲜感过去，这样依靠冲动的吸引力又能维系多久？

如果只是朋友，或许他还能接受她个人的缺点。可若是成了情侣，他能忍受来自她家庭的麻烦吗？

蔺澜萻无意识地拿叉子戳着盘子里的红酒贝。

那些短暂的激情和心动，其实她并不需要。她想要的——是安稳而长久的相伴。

下一秒。

一只手从对面伸过来，取走了她面前的这份贝壳，然后一小盘已经拆好的贝肉出现在她眼底。

蔺澜萻顺着这只手默默地看过去。

男人低垂着眼，袖子被卷起来一折，露出冷白的腕骨，修长的手正一块一块地拆出贝肉。

像一个兢兢业业的工具人。

蔺澜萻嘴角微动，有点想笑，但还是压下去了。

“我明白了。”季晏一丝不苟地点了下头。

蔺澜萻悄悄舒出一口气：你明白就好。

“就跟上次去你妈妈那里一样？你只是想吓跑我。”

蔺澜萻：“？？？”

“你也喜欢我。”某人一脸笃定，“并不是真的想拒绝我。”

蔺澜萻：“……”是、吗？

她是这个意思吗？？

季晏微微弯唇：“我认同你刚才所有的话。但那些都不妨碍我追求你，对吗？”

“你想在接受我之前，希望我们彼此多一些了解？”他挑眉，“这个建议很合理。我会努力的。”

蔺澜萻：“……”她、有、建、议、吗？

“所以，也请你给我亲近的机会。我想我需要经常性地和你在一起，以便我们互相熟悉。”

被对方这‘神翻译’雷得外焦里嫩的蔺澜萻：“………”

太奸诈了！！！

蔺澜萻眯眸瞪向对面气定神闲的男人。他笑得像只偷腥的狐狸。

她哪里是这意思！可到了对方口中，就变成一个‘只是欠缺一点过程，他们迟早会在一起’的‘既定事实’。

蔺澜萻很想反驳，却抓不到对方话里的疏漏。

被聪明人逻辑碾压的文艺渣渣，此刻只能忿忿地鼓起了脸。突然觉得学理工的精英也没那么可爱了，哼！

憋半晌，她才低低吐出一句：“才不是那样的。”

“……”

男人唇际的弧度微挑。

就是这样的。

每一次在一起，他总能见到她新的模样，似乎就比前一刻更加接近了她。她的内心，她的灵魂。

并非没有过犹豫和挣扎，可到底无法割舍。

也许许多人的一生，都不止一次的心动。可是他们季家的男人，心动一次，便是一辈子。

你将是我永远的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