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什么事？”秦悦直截了当地问道。
展枫似乎是早就预料到她这样子的态度，依然只是笑着说：
“没想到这么多年，会在这里见到你。”
“我真的没什么心情陪你寒暄。”
展枫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我只是想知道你现在过得还好吗？”
“你想听我回答好，还是不好呢？”秦悦有些焦躁地理了理头发，这种情绪有些不受控制的感觉让她感觉无比的心慌。
“想听你的真心话。”
“我猜你是想听我说，我过得一点都不好，然后哭着抱着你的腿哭泣着说‘你离开了我我过得真的特别特别差，现在特别特别想你’吧。”
“小悦”展枫叹着气却依旧温柔的声音传进秦悦的耳朵里，让她莫名的更加烦躁，她稍稍往旁边挪了挪，在墙上找了个支点靠着，然后把手伸进包里掏烟。
她的情绪不佳，所以动作自然也算不上温柔，展枫只能看到她粗暴地翻着自己的包，似乎一直都翻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脸上的神情从最开始刻意的冷漠，渐渐染上了焦躁。
他能从秦悦的侧脸中感到过往的轮廓，她依然还是那个样子，说话直来直往，依然带着一股倔强又洒脱的镜头，他不由得往前走了几步。
秦悦终于抖着手翻到了包里的烟，她抽出来一根放到嘴里，想要从包外面的小袋里拿出打火机的时候，面前已经燃起了小火苗。
她想都不用想是谁走了过来，所以也只是冷笑了一声，无视掉那在昏暗的灯光下微弱闪烁着的火焰，拿出了打火机，一把点燃了手里的烟。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怎么，又要开始柔情攻势了吗？我现在可不吃这一套了。”
“我们能好好聊一聊吗？”展枫模仿着秦悦的动作，朝着同样的方向靠过去，而后微微回头，满是柔情地看着秦悦的侧脸。
“想聊什么，你说吧……”秦悦吐出了一口烟圈，稍微从焦躁中缓过来一些，她感觉得到展枫的注视，但是却不想也不敢回应他的目光，于是她只是随意地望着对面的壁灯下染出的阴影。
“我真的……一直都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展枫不急不慢地开了口，然而迅速被秦悦打断：
“你不用说什么对不起啊，没有必要。”
“小悦……”展枫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他早就猜得到秦悦这样子的态度，如果是别人以这样的语气说话，可能他早就会露出不耐烦的神态，可是现在说话的人是秦悦，他只想多听听她的声音，即使不是什么好话。
“我说的真的啊，你真不用跟我说对不起。”秦悦把头垂了下去，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
“我能理解你的选择，真的。毕竟人往高处走，水才会往低处流，一个成熟有人脉的经纪人，和一个初出茅庐的菜鸟经纪人，选谁，这不很明显嘛。而且这么多年来，其实我过得也不算差，所以，我也不需要这句对不起。”
秦悦说着说着抽了一口烟，展枫看着她隐隐约约掩在烟雾里的表情，突然感觉有些心慌。果然，下一秒秦悦就继续说：
“我能理解你的选择，不代表当初的伤害可以一笔勾销。你知道的，我也一直不是什么特别豁达的人。所以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只需要知道，我们之间，不可能再回到过去那种状态就好。”
“好，我知道了。”展枫看着秦悦的侧脸，他从来没有奢望过能得到秦悦的原谅，今天能看到她，听着她的声音，展枫已经感觉很满足了。于是他只是温柔地注视着她，话语里都带着温柔和真诚。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随时可以找我。”
秦悦突然抬眼看了过来，对上展枫温柔的眼神时，她有一瞬间的呆滞，然而很快，她就会到了刚刚那一副吊儿郎当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牵起一边的嘴角，语气冷淡地说着：
“我不需要。”
“没关系，反正我随时都在……”
秦悦迅速地转过头去背对着展枫，不再看他的眼睛。随即掐灭了手里的烟，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她背好了背包，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没有再去看展枫。
“该说的说得差不多了吧，我先走了，还有人在等我。”
展枫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很多往事突然涌上了心头，曾经在深夜谈着心说着一起走上巅峰的搭档和爱人，今天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可是能怪谁呢？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吧，展枫遗憾地深深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走回了自己应该出现的聚会里。
车上的林沐秋看着秦悦不太对劲的脸色，小心翼翼地从一遍佯装看着窗外，一边偷偷地瞄着秦悦的表情，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悦悦，你需要聊一聊吗？”
“不需要。”回答依然是一如既往地简洁。
“好吧。”林沐秋有些丧气地靠在了车窗上，虽然知道每个人都有故事，也有不想说的经历，但是看着自己的好朋友心情不好，还是希望她能够宣泄出来，宣泄出来了才有助于走出来。
但是秦悦这个人，她说的不需要，那就是真正的不需要。所以，林沐秋也只能乖乖地闭上了嘴。
今天，真是一个不太顺利的日子啊。
这样子的想法，在回到家之后，被林沐秋迅速地自我跟进，回到家看到在厨房里忙碌的林妈妈，林沐秋迅速下了结论：今天，真的是无比完美的一天。
她放下了包，就默默地走到了林妈妈身后，抱住了她。
“乖，你先去坐下，我马上就过来了，厨房油烟气重，你衣服这么好看，还是别沾上了。”
“你怎么来了？”林沐秋在林妈妈背上蹭了蹭，带了些撒娇的意味开口问道。
“昨天听你在电话里，似乎心情很不好，就把事情暂时托付给安妮阿姨，过来看看你。最近很累吗？”
“嗯，有一点。”
刚刚回答完的林沐秋还是被林妈妈赶到了客厅里去呆着休息，她躺到在沙发上，看着屋顶上的灯光，突然感觉今天的灯光似乎都比平常亮了几倍。
等到了夜晚，林沐秋躺在了阳台上的躺椅上，林妈妈切好了水果送了过来，在她身边躺下，才温柔地理了理她的头发，问道：
“最近发生什么了？”
“只是突然觉得有点累，感觉不知道回来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是不是该安安静静地和你在一起生活。”
林妈妈捏了捏她的脸：“我可不觉得，当初你在英国呆着的时候，我总觉得你心里其实总放不下演戏这件事情，是不会真正开心的。”
“可是不是所有想要的东西都能够得到啊，尤其是当你不想遵循这里的规则进行交换的时候。”
林妈妈听着听着，大概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看着身边的女儿，眼睛里都是柔情。
“沐沐啊，世界上确实有很多事情都不能如愿，我们每一天都在做选择，谁也不能保证以后的结果是好是坏，可是跟着自己的心，跟着自己的原则走，总是没有错的。”
说完这句话，她揉了揉林沐秋的脑袋：“再说了，我还不了解你，要是真的不想继续走这条路，早就招呼都不打直接打包行李飞去找我了，你现在既然跟我说这些，心里大概也知道自己真正的想法吧。”
“妈妈帮不了你太多，但是你只要记住，如果你什么时候真的觉得这条路走错了，那么没关系，我陪你一起重新从起点出发。”
“好。”林沐秋看着天上好久不见的星星，笑着点了点头。
“对了，那边……最近有联系你吗？”林妈妈有些没有气势地问道。
林沐秋听到着话里的意思，眼神突然冷了下来，她皱了皱眉，有些担心地问着林妈妈：
“怎么？他们来找你了？”
“没有没有……”林妈妈下意识地否认，但是看到了林沐秋探究的目光，叹了一口气：“有过一次，跟我说……老爷子好像生病了。”
“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了……”
“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情，记得告诉我，好吗？我不想让你和他们有太多的接触，免得影响心情。”
“可是你也……”
林沐秋匆匆地打断她的话：“我应付得了，就像你跟我说的，让我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那么你也一样呀，好好地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了。”
“而且我现在已经，一点都不怕他们了。”
林妈妈看着林沐秋有些严肃的脸，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柔身说道：
“当初你爸爸过世之后，那么难的日子，我们都过来了，以后只会越来越好的。”
“嗯，当然。”
林妈妈看着林沐秋，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愧疚又骄傲的心情，她那么地坚强，自从丈夫去世之后，林沐秋机缘巧合进入了娱乐圈之后就开始养家，牺牲了她的童年、她的青春期，就这样咬着牙带着她往前走。
她看着林沐秋纠结在各种各样的选择里，却无法帮她做出任何好的判断。真是一个不称职的妈妈，只希望上天可以眷顾这个聪明、善良又坚强的人，让她能够幸福一点，这是林妈妈最大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