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五弟,你们别再如此说千金了,这次多亏了她,不然大哥和四弟都要遭殃了。”
听着顾朗月的话,他们二人便不再开口。
其实他们二人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一次沈千金的功劳有多大,只是这么多年恨习惯了,而且在很长的一段日子里,他们都是靠着这一点恨意活下来的。
如今却告诉他们,这么多年都恨错了,甚至要立刻接纳沈千金,实在是没那么容易。
看着他们沉默的样子,顾朗月轻声叹了一口气,他又何尝不是难以接受呢!
他这身子骨越来越弱都是拜沈千金所赐,而就在他快死的时候,沈千金又把他救了回来,按着道理说,他才该去质问她为何如此对自己。
可是此时还能留着一口气,跟几个兄弟躺在一起说说话,他便觉得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甚至他有些开心,这些年就算是过年,他们几个也没有到得这么齐过,好像屋子塌了却有了家的感觉。
“咳咳,三哥,五弟,日后也别对千金太苛刻了,这回瞧着她对咱们是真心的。”
一直昏迷的晏江眠突然开口,让他们四个顿时紧张起来,尤其是苏澈从最角落的地方急忙爬到他身边。
苏澈轻轻地摸了摸他的额头,“四弟,你可算是醒了。”
“三哥,我没事的。”晏江眠刚醒还有些虚弱,说话也需要时常停顿喘气。
寒山儿倒了一杯温水过来,“四哥,喝些水润润嗓子。”
“欸!”晏江眠想坐起来,可双手根本使不上力气,还是苏澈把他给抱起来的。
喝了水之后,确实缓和了不少,晏江眠偷偷地摸了摸自己的腿,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便苦笑了一下,“二哥,其实该死的人应该是我。”
“这些年我一直在家里,没有为家中赚过一个铜板,明明身体康健,四肢健全,却活的像个废人。”晏江眠的手放在腿上,不自觉的开始用力。
比起沈千金,他更恨自己的没用。
“四弟!你怎么又胡说了起来,咱们这个家若是没有你,哪里还有半分家的模样?”顾清风除了心疼自己胞弟从小体弱之外,最担心的就是晏江眠了。
晏江眠的性子从小就软,加上乖巧懂事,总是被欺负的最惨,可是他也从来不说,自己默默地扛着。
“照理说你是我弟弟,这些年受伤,受辱,我这个做大哥的都不能给你出头,该死的应该是我,我才是废物!”
“大哥,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大哥!”晏江眠有些激动,“咳咳咳。”
苏澈的脑子乱极了,这一切明明都是拜沈千金所赐,可如今还怪罪不得,顿时他找不到任何方式来发泄情绪,只能狠狠地锤了一下床板。
咚!
这一声之后,晏江眠和顾清风也没有再说下去,他们兄弟从小到大都是一条心,此时心中的感受也大抵相同,自然也能理解苏澈。
沉默了许久,还是晏江眠率先开口,他抓着苏澈的手安慰道:“三哥,你别气了,我以后不说这种浑话就是了。”
“咱们兄弟五个都得好好活着,不许再说什么死不死的了!”寒山儿双手抱在胸前冷静的开口,做艺伎的前几年,他总是想去死,觉着死了总比日日看着那些臭女人的脸色活着好。
可是渐渐地,他的想法改变了,从出生到现在,他们吃的苦太多了,若是现在就死了,这些苦头岂不是白吃了!
他下定决心,一定要越活越好,最好是让天下女人都羡慕的那种好!
“嗯,还是五弟通透,既然千金都能救我们,那我们更得好好活着。”晏江眠低着头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腿。
“四弟,你若是真的这么想,我就放心了。”苏澈反握住他的手。
晏江眠笑了笑,没有接话。
许是怕苏澈继续担心下去,他索性换了话题,“其实千金这些日子的变化我都看在眼里,她不仅主动给家里干活,赚银子,最重要的是她是真心为我们着想了,若是她能一直如此下去,也挺好的。”
他这话并没有遭到其他人的反驳,只是换来了长久的沉默。
站在门外的沈芊芊,双手都冻得发紫,却还是紧紧地捂着手心的那碗药,屋子里死寂般的沉默,彻底的击退了她想敲门的冲动。
作为当事人,她当然能理解他们的顾虑,只不过说得再多也不如直接做有用的事,人心都是肉长的,她相信终有一天自己能彻底洗白,做回她沈芊芊自己!
“咳咳,大哥你们睡了吗?二哥的药来了。”
沈芊芊猛地回头,直接撞在了那个宽阔的怀中。
萧少云接过她手里的碗,凑到她耳边说道:“别多想,先回去睡,这里交给我。”他说完便直接推门进了东屋。
“谢……谢……”沈芊芊咬了咬嘴唇,声音小到差点连她自己都听不清。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西屋的,坐在桌前,背对着门口把头埋进双臂之中,不停地喘着粗气。
刚刚她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萧少云送完药回来之后,见她一直趴在桌子上,眉头便皱了起来,“喂,不至于吧!你兄长们不就是说了你几句,没必要这样吧!”
“……”
“你可是沈千金啊!骂不过就动手的沈千金啊!”
“……”
“不会吧,不会吧,这样就开始掉泪珠子了?”
“……”
“老天爷啊,明日日头不会真的从西边上来吧。”
顿时,沈芊芊好不容易产生的少女心思全部被击碎了,连渣渣都不剩。
这老六的嘴是真的碎!
要是有一天被人打,也定然是因为这张破嘴!
沈芊芊猛地抬起头,深呼吸一口气,又理了理额前的发丝,神情恢复自然,转身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吵死了!我迷瞪一会不行啊!”
“沈千金,你脸怎么这么红?”
“……”
沈芊芊双手捂住自己的脸蛋子,果不其然早已滚烫。
她明明已经平复了心绪,为何还会如此?
萧少云上前一步,拉开她的双手,把自己冰凉的手覆在她的额头上,过了会儿慢悠悠的开口,“这么烫!八成是要烧傻了,这可真是人间幸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