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静姝正看着陈阿娇和刘彻两人执手离开的背影,突然耳边就响起了这一句话。
她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堂邑侯世子陈须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边,刚才这话正是出自陈须之口。
窦静姝看着陈须,有点弄不清楚陈须特意来跟她说这些话的用意。
她和陈须之间并没有什么私交,私底下连话都没说过,陈须这话却带着明显的挑拨之意!
当然不管陈须的用意是什么,窦静姝肯定不可能会认了陈须这话。
“阿姐能嫁给太子,我自然只有高兴的,何来不甘心之说,世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阿姐嫁给了太子,世子并不为自己亲妹妹嫁得良人感到高兴,还觉得不甘心?”
窦静姝在话中着重强调了“亲妹妹”三个字,想知道陈须会不会认下这个见不得亲妹妹好的话。
陈须对于窦静姝这明显带着几分讽刺意味的话,却并没有直接开口反驳。
“须一直以为翁主是最明白须想法的人,毕竟我们俩明面上的身份和实际上的身份恰好相反。
现在看来倒是须高看翁主了,难不成翁主真的就甘心,一辈子就顶着一个假身份过日子?
堂邑翁主是因母而贵,明明翁主的身份其实并不比堂邑翁主低,翁主真的甘心一直低堂邑翁主一头?”
窦静姝听了陈须的话,不由得猜想这陈须的身世究竟是什么,竟然会这么不甘心?
陈须不过短短几句话,就提了好几次甘心,只能是陈须本人觉得不甘心!
要说陈须不是馆陶长公主亲生的孩子这件事,窦静姝倒是不觉得奇怪。
虽然她想不通为什么馆陶长公主会忍下这口气,让别人的孩子占了堂邑侯嫡长子这名头。
可是这个传言已经由来已久,馆陶长公主对待陈须这个长子确实也颇为冷待,远远比不上其他几个孩子。
所以陈须的身世有问题倒是正常的,可是陈须现在这个态度就不正常了。
一个侯府庶子,在这个如今大多数人家庶出孩子,在家里面都是为奴为婢命的时候。
陈须尽管不得馆陶长公主看重,可是这也挺正常的,毕竟不是亲生的孩子。
可是他却得到了堂邑侯嫡长子的名头,并且获封世子,日后还能继承家里面堂邑侯这个爵位,有什么好不甘心的?
除非陈须的身份并不是庶子,反而本来就是嫡长子,所以才会对现在的遭遇不甘心!
但是这也不对,这堂邑侯并不是能压制皇室的权臣,甚至在如今大汉的一众侯爷之中,都根本排不上号。
皇家公主又不是嫁不出去了,用得着嫁一个已婚已子的侯爷,还忍气吞声的把前任留下的孩子也认下了。
就算是馆陶长公主自己看上堂邑侯,不顾对方已婚已子的身份非要嫁,那外界也应该有这一方面的传言。
可是现在虽然猜测,陈须不是馆陶长公主亲生的这一类传言有很多,却从来没有人说到过这事。
窦静姝一时也想不通这陈须的身世,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陈须来者不善,她倒是想到了。
毕竟陈须对馆陶长公主都这么不满了,现在陈须说这些话,总不可能真的是要替她打抱不平。
因此尽管心中思绪繁杂,面上窦静姝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还一副对陈须这些话不理解、又有几分想知道的样子。
“世子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实际身份?什么假身份?你都在说一些什么?”
看到窦静姝的这个反应,陈须却并没有直接回答窦静姝的话,而是开口说道:
“翁主,长公主要叫你回去了,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地方,翁主要是想知道真相的话,明天午时到东市的第一家酒舍。”
说完这话以后,还不待窦静姝再说什么,陈须就直接离开了。
然后女婢春果然也找了过来,“翁主,长公主要回府了。”
长安街道上,一辆华丽的马车行驶在大街上,正在向着东市的方向驶去。
“元鼎元年,侯须坐母长公主卒,未除服奸,兄弟争财,当死,自杀,国除。”
窦静姝坐在马车上,本来是去酒舍赴陈须的约,却突然想到了历史上陈须的结局。
想到陈须的结局后,因为对陈须身世好奇,又没时间细想的窦静姝,觉得自己就这么直接去见陈须,好像莽撞了。
“翁主,到东市了!”
正在这个时候,窦静姝的思绪被春的声音给打断了。
她下了马车,看着就在马车旁边的那一座酒舍,窦静姝犹豫了一下,还是并没有进去。
陈须昨天晚上的那一番话,很明显是想用她的身世,引她来这座酒舍。
好奇害死猫,她又不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是有点好奇陈须的身世。
在明知道陈须对于馆陶长公主饱含恶意的时候,她单独去见陈须,其实挺危险的。
就像她当初好奇,去翻汉朝历史的时候,看到的陈家两兄弟最后结局,就觉得很奇怪。
想着也不知道这馆陶长公主,究竟是造了什么孽,会养出这样两个既不孝顺,还没有脑子的儿子来。
两个儿子竟然都是在她孝期的时候,不好好服丧反而寻欢作乐,违背了大汉“以孝治天下”的刑律。
加上这两个儿子还不和,在馆陶长公主死了以后,就开始争夺家产,一点都不顾虑兄弟情义。
因为这两项罪名被抓以后,在知道这两项罪名太严重,根本就没有活路的时候,两人就都直接自杀了。
这样的儿子,谁家出一个也是家门不幸,馆陶长公主竟然倒霉到两个儿子都是这样的人。
原本窦静姝还不明白为这两人什么会这样做,毕竟就算真的心里面不孝顺,只要不蠢也犯不着顶风作案。
她还想过是不是天子为了消除陈家在朝堂之上的影响力,所以才故意定陈家兄弟的罪。
可是后面她又觉得不至于,天子要想定人罪,什么理由找不到,用不着挑这种容易引起争议的理由。
现在窦静姝把她在汉朝的经历对照起来,窦静姝倒有几分怀疑是陈须干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