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只有一辆,走路肯定没有坐马车快,又只有车夫会赶马车,究竟由谁回去报信?
再一想刚才车夫和马车已经露脸了,一直留在这里也不行,要是和绑匪碰上了,容易引起怀疑。
静姝便打算让春梅留下来盯着,自己坐马车先回去。
“那春梅,你先在这里盯着…………”
正在静姝准备吩咐春梅先留下来的时候,突然听到院门被打开的声音,一时间便也顾不得这些了。
她撩开车窗帘子,往后面看了过去,果然刚才是经过的那个院子,院门被打开了,那辆熟悉的马车又被驶了出来。
也向着自家这马车行驶的方向,驶了过来,眼看过不了多久,两辆马车就又要碰上了。
看到这一幕,静姝心中就更加觉得无奈起来了,才打好的主意,现在又不能用了。
她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全,她现在坐在马车里面,绑匪的胆子就算再大,也不至于连打劫马车都敢做了。
而且因为小巷子里面,突然停一辆马车很引人注意,原本就算发现了绑匪的踪迹,马车也并没有停下来,还是在慢慢往前面驶。
现在绑匪的马车又出来了,倒是也不用担心绑匪会发现什么问题,只是却也不是没有问题。
这绑匪的马车驶出来了,里面有没有三大王?三大王是在马车里面,还是在刚才那个院子里面?
身后就跟着绑匪的马车,静姝也就没有再开口说话,而是在心里面想着这些事情。
没过多久,马车就由小巷又驶入了大街上,因为道路四通八达起来,两辆马车也就分开了。
看着那绑匪的马车越走越远,在街上就找了一个地方停下来的静姝等人,也不由得着急起来。
车夫想了一下,就开口提议道:“七娘,奴才在街上叫一辆驴车跟上去,七娘也带着丫头叫辆车回去,马车就停在这里?”
汴京城里面,就算权贵遍地,大多数权贵都是住在汴京城里面,但是普通百姓的人数肯定也会更多。
普通百姓哪怕靠着天子脚下的便利,日子比其他地方的百姓要好过不少,也不是家家户户都能有自己的马车、驴车、骡车这些交通工具。
这些人倒也不全是因为买不起,除了马以外,其他的东西本来也不贵,汴京城里面来钱的活计又多。
有时候碰上了一个贵人,随手一赏就是不少银子,这些普通百姓手里还是有几个余钱,买还是不至于买不起。
大多数人家都没有这些交通工具,主要也是因为现在汴京城里面寸土寸金,土地太值钱了,普通人家没那个地方养这些马、驴、骡。
跟大户人家占地面积十分广,府里面能跑马,一个小孩子就能住一个大院子,喂马这些也有单独的地方不同。
普通人家的住宿条件肯定没有这样好,房子也是一间挨着一间,并没有什么单独的院子。
很多的时候,一家人只有两三间房子,都还要一大家子挤在一起住,那真是连转个身都不容易。
并且左邻右舍的,谁家有个什么事情,也压根瞒不住人,房子都挨着房子,能瞒过谁?
要仔细说起来,如果不是因为这是汴京城,还真没人愿意住这种地方,还不如回乡下买上些地,好好做富家翁。
好歹乡下的地不值钱,随便花几两银子,都能修上好几间大屋子了,一人住一间都还有剩。
可是既然是汴京城,好不容易混成天子脚下的百姓了,也没人愿意往穷乡僻壤跑,住宿条件再差也能坚持下去。
只不过有时候也不是坚持就能行的,要是家中人口太多,也只能把能用上的地方都用上,全部用来盖房子。
像院子这些,并没有什么大用处,更多的时候是用来撑门面的地方,那当然是早就被占来修房子了。
自家人口多,就自家人住,要是自家还能勉强住下来,租给外地人住,挣一份租金也好。
在这种情况下,能够拥有一个小院子的人家,都已经算是日子不错的人家了。
至少条件已经超过大多数的汴京百姓了,家中既不至于住不开,也不需要挣这一份租金。
毕竟京城居,大不易嘛!
在汴京城里面,虽然挣钱比其他地方要容易不少,可是衣食住行上的开销也不小。
本来就剩不下什么银子,汴京城里面的房子又不便宜,想买上几间屋子,根本不是容易的事情。
很多外地人来汴京城,就算是来做官,只要不是家中大富,压根儿不缺银子花,都有不少还得租房子住。
无论什么时候,除了土生土长的京城人,能在京城拥有一套房子的人,都还是有本事的人了。
所以别说是养这些马、驴、骡的地方了,很多人家因为没有院子,并没有办法自己打水井,甚至连水这些东西,都得每天花钱买来用。
当然,这买来的水肯定是只顾吃喝,洗衣服、洗澡、洗菜、洗碗这些洗洗刷刷的事情,就只有用河水了,要不然谁负担得起每天用水的钱?
一开始就是因为没有院子,才需要花钱买水用,本来也不是什么富贵至极的人家,自然是能省就省。
不过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汴京城里面,还又延伸出了,不少可以挣钱的活计来。
就像既然大家吃喝用的水都得买,那些有水井,家境又不是十分富裕的人家,就会把家里的井水拿出来卖。
也别小看只是卖井水的活计,要是家里面的井水充足,喝起来又比较甘甜,有时候靠着家里面的一口井,就能保证一家子的生活了。
毕竟那些权贵之家,可能吃喝用的水更讲究,还得是城外特意送进来的山泉水才行,就算是凑合用井水,自家也不会缺水井。
可是那些没有院子的人家,找不到地方打水井,也没有那份打水井的钱,天天都得花钱买水,这天长日久下来也是一大笔钱呢。
还有因为无论是水还是柴火这些东西都得花钱买,再加上自己做饭还要买菜这些,不但很费时间,算起来开销并不小。
在外面吃一份普通的饭菜,也花不了几个钱,很多人家一日三餐也是在外面买着吃,自己家里面并不开火。
也不只是饭菜这些很多人在外面买,既然都不开火了,像什么茶水,还有稍微讲究一点的人家洗漱用的水,都是在外面买。
这样下来,就又增加了不少单独卖普通饭菜、茶水、饮品,洗漱用水这些的买卖人,直接担着自己挑子,在这些普通人家周围打转。
在这些出行工具上也一样,既然大多数人家都没有那个条件拥有马车、骡车、驴车这些。
自然也有人做这一方面的买卖,因为马不好买,马车还少,可是大街上单独做生意的骡车、驴车却并不少。
现在静姝一行人只有车夫会赶马车,车夫想追上绑匪的马车看看,却又不能把自家小娘子带上一块。
要不然自家小娘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他救了三大王的功劳再大,日后也肯定没有什么好日子过。
所以车夫便提议由他自己另外找驴车去追上马车看看,让自家小娘子直接带着丫头先回去。
静姝听了车夫的提议以后,觉得这个主意也不错。
既然都已经搅进三大王被绑的事情里面了,自然是能救下三大王最好。
就算是没有机会救下三大王,要是能提供绑匪的行踪,也算是有一个交代。
要不然发现三大王被绑了,自己却一点帮助都没人提供,谁知道官家会不会迁怒她?
现在车夫去追绑匪,自己带着春梅回去,既能知道绑匪的踪迹,自己又不会陷入危险,主意自然不错。
“那你小心一点,我回去就让阿娘多派一些护卫来!”
看着车夫找了一辆驴车,追在由绑匪赶着的马车后面,和静姝还一起待在马车里面的春梅便说道:“七娘,我们也找驴车回去吧!”
静姝也点了点头,就算不为三大王的事情,她也没这个心思继续在外面闲逛了,这汴京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危险了?
两人下了马车,也没有管这辆马车,就朝着不远处有很多驴车、骡车停留的地方,走了过去。
找了一辆看起来还算干净,车夫也算和善的驴车,静姝就带着春梅要上驴车。
“小娘子、小娘子、小娘子…………”
原本并不认为这声音是在叫自己,一直都没有回头的静姝。
在听到这声音都快从自己耳边传出来了,还是无奈的转过了身,朝着身后看过去。
一下子,静姝就对上了一张有过一面之缘,却并不算多熟的一张脸。
当初她和三大王、五娘、六娘他们去樊楼的时候,叫进来打鼓的那个打鼓女。
发现是这个打鼓女以后,静姝尽管看着对方一脸焦急的模样,有点好奇对方究竟有什么事找自己。
可是她还有一大堆的事情没解决,这样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就算要说的事情再重要,静姝也有点提不起兴趣。
只是看着这个打鼓女不依不饶,一直在叫她的模样,静姝还是开口了,“这位小娘子,你可是在叫我,不知道有什么事?”
这个打鼓女却像是没看出进说的不耐烦一样,还是一脸焦急的模样,“小娘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借一步说话?
就算没有三大王的事情,静姝也不可能单独和这个打鼓女说话。
现在经过了三大王的事情,静姝就更不会愿意单独和这个打鼓女说话了。
一来也不知道三大王现在怎么样了,她要是不急着回去报信,还在外面耽搁时间。
要是让其他人给知道了,她这个不慌不忙的样子,怎么也说不过去?
虽然她和三大王也没什么交情,不因为三大王的事情着急上火,也不算什么。
可是谁让三大王是皇子,她要是对三大王被绑的情不着急,就显得怎么也不对了。
再说了,三大王连光天化日在大街上,都能被人绑了。
她和这个打鼓女也只有一面之缘,谁知道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就更不能单独跟着她去一边了。
要不然,这个打鼓女也没安好心,自己也被绑了的话,就成笑话了。
“这位小娘子,我有急事需要回去,你要有事就直说,要不然我就先行离开了。”
“小娘子有急事?”,打鼓女眼中闪过几分疑惑,随即一下子就恍然大悟了,然后压低了声音,开口询问道:
“小娘子,可是令兄出事了,我就是要跟你说这事,我知道令兄在哪里?小娘子快跟我一起去吧!”
“我兄长?”
打鼓女倒是恍然大悟了,静姝却疑惑起来,这个打鼓女怎么知道自己兄长是谁?
尽管她有好几个兄长,可是因为大家年龄相差太大了,平时还真没有一起出府过。
这个打鼓女是哪里认识她兄长的?还知道那人就是她兄长,不担心弄错?
不过转念一想,静姝自己也反应过来了。
她和这个打鼓女就在樊楼里面有着一面之缘,当时身边只有三大王一个小郎君,这个打鼓女不会以为三大王是她兄长吧?
“这位小娘子,你口中所说之人,是不是就是上次在樊楼里面,和我一起用膳的那个小郎君?”
打鼓女点了点头,看着静姝这个反应,也知道自己误会两人的关系了,便开口说道:
“小娘子,难道那个小郎君不是你兄长?不过就算那个小郎君不是小娘子的兄长,小娘子想必和那个小郎君也很熟悉,不会不管这事吧?”
静姝:…………
她当然不会不管三大王,谁让那是三大王,不管都不行。
只是这打鼓女的话,她听起来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而且这打鼓女也太热心,事情也太凑巧了吧?
三大王被绑了,这个打鼓女刚好就发现了,又恰好求救到她面前?
这样真的是缘分,也不知道他们几人究竟是谁和谁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