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动手的小太监都没了，也不可能得到亲口指认。

更何况就算是亲口指认，事情就一定会是真的吗?

谁也不会这么简单的相信，肯定还是得查清楚。

但是如今这个时候的条件，又没有后世的监控、指纹、录音这些东西。

本来查来查去，也只能查这个人的人际关系，或者是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来历不明的财物，不可能得到确切的指认。

就算是有搜到信件，也是一想就知道是明晃晃的栽赃，要不然谁也不会留下这样明显的证据。

这个小太监的人际关系又简单，好不容易查到和佟家有关系，德妃可不就认定佟家了。

反正又不是三司问罪，还需要证据确凿。

所以除了这个事情以外，德妃还真没有查到什么其他有用的信息。

现在听到静姝这样问，德妃也发现自己因为心中的成见，太过于武断了。

这一下子，德妃也尴尬起来了，不好继续质问静姝，只是笑道:

“你这孩子这么认真干什么？本宫也就是叫你来问问，既然你说不是你，本宫自然相信你。”

德妃都这样说了，静姝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虽然这些话，她都不用脑子去想都知道很假。

可是这种很主观的东西，她也没有办法直接拆穿。

就只能当做相信德妃这些话，两人再笑着说几句闲话，然后提出告退。

从德妃处离开，回到佟家的马车上以后，静姝的脸色就沉下来了，脑子里面开始思考究竟是谁在陷害自己。

其实这个事情也很好猜，跟这个事情有利益牵扯的就这几个人。

德妃尽管有借题发挥的举动，但是事情肯定不是德妃设计的。

不说别的，只看事情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了，也知道德妃在其中肯定不是其主导作用。

宋格格作为受害者，贼喊捉贼的可能性也不大。

毕竟两人又没仇恨，这个孩子好好活下来，带给宋格格的好处，又肯定会超过夭折。

余下还有动机做这些的人，还有谁？不就只有李格格了吗?

虽然这个事情的原因，也有可能不是后院争斗，不过静姝还是觉得是李格格的可能性最大。

尽管某部热播剧里面，把齐妃李氏写的很没有脑子，静姝却并不认为真正的齐妃李氏有这么蠢。

作为一个最得早期四阿哥宠爱，膝下子女也数量最多，甚至在几乎近十年的时间，四阿哥府里面只有李氏一人的子女存活，这样的人怎么也不可能蠢。

不管四阿哥其他的孩子都是怎么没了，李氏能保住自己的孩子平安活下去，就不可能简单。

在四阿哥登基之前，也就李氏、钮钴禄氏、耿氏把孩子养大了，总不能钮钴禄氏、耿氏是有智慧，李氏就纯凭运气。

李氏的儿子不争气是一回事，却不能因此否认李氏本身的智慧。

再联想一下四阿哥府里孩子出生和死亡的时间，李氏不简单的事情就更明显了。

宋氏肚子里面这个真正意义上的长女夭折以后，不到一年时间，李氏就生下四阿哥实际意义上的长女，这个孩子也是四阿哥唯一平安长大的女儿。

其他人生的女儿都没有活下来，也使得尽管只是一个女儿，李氏的这个女儿在府里面地位同样不低。

哪怕宗氏女抚蒙是一直以来的规矩，其他阿哥府的嫡女都没有办法避免，这个女儿却因为是独女，都并没有抚蒙。

在四阿哥长子出生的同年，李氏也生下一子，并且后面又接连得了两子，偏偏在李氏第三个儿子出生的同年，不是李氏所出的嫡长子也没了。

在嫡长子夭折以后，李氏的好运也就没了，不但不再像前几年那样接连生子，还也夭折了两个孩子。

这些事情不细想还好，这样一细想下来，静姝简直就要觉得李氏才是早期四阿哥府里面心机最深之人了。

并且四阿哥还被猪油蒙了眼，一开始根本就没有发现李氏的真面目。

如果排除这些孩子真的是身体原因夭折，用是死于后宅女人争斗的原因来想，可不就是这样。

李氏一心盼着要生下长子，继承府里的爵位，所以看着在自己前面怀孕的宋氏自然不顺眼。

在发现哪怕自己拥有三子一女，是府里面孩子最多、也是最得宠的女人，却依旧没有办法影响嫡长子的地位，动点其他心思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四福晋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主，起初是没有防备，在发现李氏动的手脚了，又报复回去，同样也是理所应当。

一开始四阿哥可能没有发现其中有什么问题，在孩子都快死完了，再怎么样也知道其中有问题了。

于是府里面仅存的独子，也是李氏最后一个儿子，就被保下来了。

当然，李氏肯定也失宠了。

知道李氏做的这些事情了，李氏怎么也不可能再得宠。

但是作为府中独子的额娘，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也不会有什么实质上的处罚。

四福晋自然见不得这样，便以贤惠之名接连为府中添人，并且护着这些人。

所以就又有钮钴禄氏、耿氏、年氏这些人开始逐渐进府、生子。

在让李氏儿子重要性逐渐降低的同时，又唆使人教坏这个孩子，让这个孩子被放弃了。

然后新一轮的宫斗又来了，无论是爵位还是皇位都只有一个，为了自己与孩子的地位，这三个人就又斗起来了。

钮钴禄氏和耿氏结盟，其中心机要浅一点，主要是靠家世立足的年氏，就又开始接连丧子了。

“噗嗤!”

一下子，静姝都被自己脑补的宫斗大剧给逗笑了。

也不知道真实情况是不是这样一回事，不过四阿哥的后院，确实不好混就是了。

没生下来的孩子就算了，生下来的也是养大的少，夭折的更多。

其他哪个阿哥府，都没有这种情况发生。

想到这些情况，静姝心里面也有了想法。

此刻正随着皇帝在战场的四阿哥，倒是不知道京里面这些情况，不知道自己的长女出生又夭折了。

这一次战场上的情况，却比前两次要好，主要也是都和葛尔丹打过两次了，怎么也要有经验一些。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一路进军不能说势如破竹，却也是顺顺利利。

除了五阿哥倒霉，在战场上被流矢伤了脸，可以说得上是大获全胜。

所以也没过多长时间就搬师回朝了，四阿哥也知道了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于是在给德妃请过安，又看过丧女的宋氏以后，挑一个空闲时间，四阿哥就又来了佟家。

在见到静姝以后，四阿哥就一脸歉意的开口道:“表妹，关于宋氏的事情，额娘都跟我说了，这事是额娘心急了，没有查清楚就怪到表妹头上，我在这里给表妹道歉。”

听到四阿哥这话，静姝赶紧道:“表哥这话就严重了，娘娘也是关心表哥!”

虽然静姝看起来并不像要计较这些事情的样子，四阿哥里面依旧很过意不去。

“就算是这样，表妹也受委屈了!也是我不在京里，要不然断不会让表妹受这个委屈。”

看着四阿哥一副全然对自己相信，觉得自己受委屈的模样，静姝也并不算高兴。

毕竟四阿哥说这些话的时候都是事后，她在德妃面前都解释清楚了，四阿哥自然不可能再像德妃那样怀疑她?

如果她一开始并没有在德妃那里解释清楚，四阿哥还会是这样一副表现吗？会不会也和德妃一样产生怀疑?

而且就算这一次四阿哥确实会相信她，下一次再碰到这一类的事情呢?还会相信她吗？

也许四阿哥一次两次可能会相信她，但是这一类的事情多了，心中肯定还是会怀疑她?

哪怕心里面不敢确定，却也会有猜忌，慢慢一开始的信任就都没了。

所以对着这些话，静姝也并没有什么高兴、感动的想法，而是按照一开始的决定问道:

“不说这些了！四表哥，这事究竟是谁干的，有眉目了没有?”

闻言，四阿哥皱了皱眉头。

“这个事情本来就没有什么线索，查到这个小太监宫外家人身上以后，线索就完全断了。

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并不算多，应该不是后宅的事情，牵扯到外面了，事情倒是不好查了!”

静姝一怔!

其实在脑子里面脑补四阿哥府宫斗大戏的时候，静姝还想过，这么简单的事情，四阿哥怎么就没想到。

无论是在历史上，还是这一次的事情，在里面有利益牵扯的就这么几个人，哪怕是用排除法，也能把嫌疑人找出来啊!

可是按照李氏早期在四阿哥府的地位，以及后面在四阿哥府的地位来看，李氏还真有可能是十几年以后才会被人发现真面目。

对于这个情况，静姝一直都很想不通，也不知道究竟是自己猜错了，李氏并没有这么坏。

还是四阿哥早年真的对李氏就是十分的信任与宠爱，所以才一直都没有怀疑李氏。

现在静姝倒是有点明白了，四阿哥有没有因为信任与宠爱才不怀疑李氏不好说，但是绝对有因为瞧不起后宅女子的本事，才不怎么怀疑李氏。八壹中文網

想明白这一点以后，静姝顿时就更加失望了，虽然她也明白四阿哥有这个想法很正常。

当今皇帝的儿子尽管不少，孙女也有好几个了，却一直还没有孙子出生。

就跟普通人家来说，长子长孙重要一样，皇家也是这个样子。

这些皇子阿哥没有办法去争这个长子的名头，肯定也会想着去争这个长孙的名头。

并且前面几个皇子的年纪都相差不大，谁府里都有机会生出皇长孙，大家自然盼着皇长孙出自自己府上。

在这种情况下，四阿哥发现动手之人手段很利落，并没有留下什么线索，怀疑是外面的人动手，自然是不能说有错。

就连她自己，也怀疑过有可能不是后宅争斗，之所以认定是李格格，也是把后面发生的事情联系到一起看了。

毕竟所有阿哥府都不缺儿子的时候，四阿哥府里面子嗣的夭折率还是这样高，就不可能是外面的人动的手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静姝心里面还是失望。

在以前看宫斗剧、宫斗小说的时候，静姝就一直觉得这些人能斗起来，根源全在皇帝身上。

皇帝拥有三宫六院，却又忽略这些女人的想法，觉得这些女人个个都会和睦相处，不会是歹毒之人。

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压根儿就不会怀疑自己这些枕边人，全部都有自己的算计。

也不知道那这些皇帝哪来的信心，明明自己也是在宫里面长大，见识过上一辈的宫斗。

却又不觉得自己的这些后妃，会做出这些事情来，尤其是对于宠爱的后妃，都不带怀疑的。

现在的四阿哥，跟她一想就想到李格格身上不同，一点儿都没有怀疑过李格格，就又带给静姝一种这样的感觉了。

哪怕一日夫妻百日恩，李格格和四阿哥怎么也不止一日夫妻，四阿哥不愿意把李格格想的太坏也正常。

但是站在静姝的立场上想，这个事情带给人的感觉就不是那么美妙了。

想想以后碰上类似的事情，她心里面依旧怀疑李格格，或者是宋格格，四阿哥对两人却全然信任，一点怀疑都没有。

两人的想法完全不一样，自然不可避免会有各种冲突，只要一想到这些，静姝就觉得恐怖。

虽然说她事先有防范，并不是毫无准备，也未必会斗不过两人，可是这样的日子有意思吗?

想了一下，静姝还是决定还是再问最后开口提醒一下。

“四表哥，这个事情会不会只是冲着宋格格来的，宋格格有没有什么不对付的人?”

四阿哥并没有在意静姝这些话，只是摇了摇头。

“宋氏一个格格，就算有不对付的人，哪里能够在阿哥所安排人?表妹不用操心，这事我心里有数。”

静姝并不知四阿哥是真的猜到幕后之人了，还是像她所想的这样不觉得后宅女人有这个本事。

不过原本心里面就有的想法，却也真正下定决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