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冻的北方,京城街上的人们早已换上厚实的冬装。
可即便如此寒冷,似乎并没有影响京城的繁荣。
偶有叫卖的小贩穿过街巷,两边的扁担框不知叫卖的是何物,冒着热气甚是勾人馋虫。
一辆马车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马车里御史大夫闭目养神,似乎是在思考,接下来他要前往城北刑法库,给怎样审问的苏桧这个恶官。
从京城到城北刑法库的路上愈发荒凉,两边的树林里的灌木丛,到了这个时节,已然是光秃秃的一片。
车身摇晃,御史大夫有些疲乏的打起了盹。
突然,几道身影从两侧的灌木丛里窜出来,其中一道身影手中刀光一闪,顷刻间车夫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便跌下马去。
“怎么了?”听到外面的声响,御史大夫陡然惊醒,刚欲跳开门帘一探究竟,便见一道白光迎面而来。
御史大夫反应过来时,小腹一阵摄心的剧痛,咕咕的鲜血从伤口里冒出。
几道身影落在马车走位,这些人穿着寻常百姓的衣服,而不同的是,每个人脸上的杀气,都是那般令人胆寒。
他们手中紧握剑柄,径直的朝马车刺去。
剑锋透过马车,刺进御史大夫的身体,毙命于当场。
“头,解决了。”其中一名刀客向另一名身材瘦小的刀客说道。
“撤。”
“是。”
杀完人,几名刀客毫不做停留,再度纵身跃进灌木丛,顷刻间便不见了踪影。
幽暗无光的地牢内,苏桧坐于某个牢房的角落。
如今的他早已是蓬头垢面,宛若一个死囚,眼神空洞无光,早已不是当年嚣扬跋扈的国舅。
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家人花大笔银钱,才送进来的美味佳肴,却一口也没动。
经历大起大落,一朝权倾朝野,一朝沦为阶下死囚,仅仅是皇上的一句话而已。
苏桧幡然醒悟,从前的他,不过是皇上面前的一只跳梁小丑。
最为悲痛的是,他害得他的女儿一并被送进这大牢,承受这牢狱之苦。
“苏国舅。”一名狱卒打开牢门。
“何事?”苏桧抬起黯然无光的眸子,似乎他随时都在等着最后一顿断头饭。
“国舅,有人让我给你带话来。”狱卒凑近苏桧身前。
“何人带话?带什么话?”似乎苏桧内心燃起一丝期望。
有人带话难不成皇后说服了皇上?
随即,苏桧直了直腰杆,身子下意识的向狱卒凑过去。
狱卒嘴角挽起一抹难以察觉的邪笑,“苏国舅,有人要买你性命。”
“什么?”苏桧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脖颈便被狱卒用麻布条狠狠的勒住。
脖颈的压迫感,至使他连连不停的咳嗽,可只有出的气,却没有进的气,直到脸被憋的通红,也说不出半句话。
“五爷让我告诉你,有下辈子,可不要蠢到以为自己无所不能。”言罢,狱卒宛若鬼魅般裂开嘴,笑的是那么瘆人,宛若阎罗王的小鬼。
大脑极度缺氧,苏桧能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直至全身痉挛。
狱卒见得手了,便伪造出苏桧自杀的景象,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出牢门。
当天皇上为御史大夫被杀,与苏桧狱中自尽的消息,拍案大怒,“究竟是谁,竟有如此通天的本领,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杀害重臣?”
一语问出,文武百官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小声议论谁也没有个结果。
皇上威严的坐于龙椅之上,侧过头目光扫视众皇子。
御史大夫路上被杀,苏桧狱中自尽.
此时众皇子被皇上目光扫视的头皮发麻,可即便如此,仍是对视父皇的眼光,以证明自己没有嫌疑。
“陛下。”丞相李成上前一步,躬下身说道:
“苏桧狱中自尽,是不是真的自尽,又为何而自尽?这其中必有渊源,试想,前不久太子殿下半路被劫,御史大夫前往大牢审问苏桧的路上被杀,随后苏桧又在狱中自尽,想必这其中,可有什么猫腻?”
皇上如此聪慧之人,怎能听不懂李丞相话里的意思。
“依老臣看来,唯有抓住血衣楼贼首,方才能查到线索,所需这就是苏桧所为,而苏桧的背后,同样有人撑腰。”李丞相继续说道。
李丞相说完这些话时,楚逸祺的手心里尽是汗水。
没想到这李丞相竟能猜到这层关系。
此时的安远城,百姓们已经人人分到了粮,同时在楚逸辰的号召下,周边各个城市陆陆续续的送来赈灾物资。
更是有的大户人家,为了拉拢楚逸辰,特意赶着牛羊送到安远城。
连续几日下来,百姓的民房基本上修建的七七八八,唯独剩下最难得,便是修筑年久失修的水坝。
尽管黄河上游,水并没那么湍急,可在保护工人安全的前提下施工,显然进度要慢了下来。
田飞为了不打草惊蛇,率领着队伍穿上百姓的服饰,压着赈灾用的物质赶到安远城,与楚逸辰汇合。
有了田飞过来支援,楚逸辰提防着血衣楼的心总算是放下。
白天楚逸辰带着人保护花荣指挥施工,夜里楚逸辰跟田飞一起商讨,如何查到隐藏在暗处血衣楼的踪迹。
在府衙的配合下,在临时住所落脚的百姓被逐一核查身份,竟真有血衣楼伺机伏杀楚逸辰的人混于其中,可他们还没来记得施展计划,便被楚逸辰跟田飞联手扼杀于摇篮之中。
此时的苏家大院挂满白色布条,十多名小厮站于房顶,撒下如同雨点般的纸钱。
巷子里呼天哀地的喇叭声,吸引了附近百姓过来围观。
“哎,这是谁殡天了?”
“嘿!这你都不知道,那苏桧死了。”
“诶,你们都不知道吧?那苏桧在牢里扛不住毒打,自尽了。”
“诶呦,真是老天长眼呐,你瞧瞧这几年,苏家人背地里干的那些损事,有皇后撑腰还能如何?到头来还不是恶有恶报。”
看热闹的人群里众说纷纭,似乎没有一个人因为大院里撕心裂肺的哭嚎而动容。
似乎苏桧殡天,正是这些老百姓所期盼的事。
“爹啊!爹!”身着白色孝服的男子跪在灵前痛哭流涕,这人正是苏子溢。
家眷烧着纸钱,凄入肝脾。
前来祭拜的人站满了院子,尽管苏桧死的凄凉,但走得却也风光,偌大的香炉已然挤满了未燃尽的香。
“都起开,别挡路!皇后娘娘驾到!”太监尖细的嗓音从围观人群的后方传来。
人群自然而然的让开了一条路来,大家都想看看,这次又是谁来了。
“表兄长!”皇后尽力克制着摧心剖肝般的伤痛,在人群面前,保持着端庄优雅的礼仪,可被泪水浸花了的眼妆,却令她看起来格外的难看。
“这是.皇后来了。”人群见皇后泣不成声的走进院子,压下声音你言我语。
“爹!”皇后刚走到院子里没一会,身后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
“都起来!看什么热闹?”这次嚷开人群的不再是尖细的太监声音,而是雄厚的男音。
“这又是谁来了?”众人回头望去,见楚逸祺跟苏黎妍,在两名侍卫的陪同下穿过人群,走进苏府。
“哎?这人我认识,这是咱们的五皇子爷。”人群中,一个满嘴龅牙的男子指着楚逸祺的背影小声说道。
“呵!这苏桧活的时候做损,没想到走得这么有排场,又是皇后又是皇子的。”
“小点声,别让人听见了,咱瞧咱们的热闹。”
老太君哀毁断肠,急火攻心竟这么当众倒了下去。
“姨娘!你怎么了姨娘?表哥刚走,你可不能有事啊姨娘!”皇后连忙跪着爬到老太君面前,拼命的摇晃,祈求老太君能够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