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听花莺梓有些急促的呼吸声,楚逸祺又低下头,看看自己紧握着花莺梓手腕的双手,心中燃起美意。
“楚兄,咱们快去看看!”坐在楚逸祺前边,花莺梓伸出后惊呼的指了指那名孕妇。
孕妇穿着一身经过常年清洗,已经有些褪色的粗布衣裙,脚底下踩着一双不知道缝补多少回的花布鞋,因为刚才的闪躲,险些跌倒在地,所幸及时扶住一旁的柱子。
“下马!”楚逸祺沉声说了一句,抱着花莺梓跳下马来。
两个人走过去,一左一右的扶起孕妇的身子,“这位阿姐,你没事吧?”
花莺梓话音刚落下,听见远处传来一身急促的脚步声跟吵嚷声:“她在那边!别让她跑了!”
“你们快松开我,他们要追来了。”孕妇面色慌张,一只胳膊抱着肚子,恳求的跟花莺梓和楚逸祺说道。
“他们是何人?为什么要追你?”花莺梓问道。
孕妇已经是急得大汗淋漓,见花莺梓没有松开她的意思,孕妇无心再跟她搭话,心一横,一把扯开袖子,将胳膊从花莺梓的手里抽出来。
可另外一条胳膊,还在被楚逸祺扶着,她转过头看向楚逸祺,伸手推楚逸祺的手腕,“我求求你们放开我,快点!”
没了衣袖的遮挡,孕妇白皙的胳膊上,密布深一道、浅一道的伤痕,有鞭挞伤,还有被暴力殴打而乌紫的肤色。
花莺梓心一横,牢牢抓住孕妇的胳膊,“你的伤是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不告诉我,我绝不会松手!”
“我”孕妇急得语塞,她又回过头看了看后面,眼看着人要追来了,她连忙跟花莺梓说道:
“公子,求求你放开我,我夫家说,我腹中的孩子是个煞星,专挡夫家的前程,他们要逼着我喝药,落掉我腹中的孩子,这是我的孩子,不能给他们打掉,求求公子,快放我走吧!”
楚逸祺面色微沉,算下来他的正妃苏黎妍,如今也已有半年的身孕,在过几个月,恐怕就要生了。他对面前的这名孕妇,起了恻隐之心。
“大哥,你看!那女人不肯喝药也就算了,还跟这两个男人拉拉扯扯的,我看干脆就把她抓回去,浸猪笼算了。”
一个身穿一袭墨色棉布长衫的男子,拎着一根手腕粗的木棒,张牙舞爪的走到花莺梓身前,丝毫没有将花莺梓跟楚逸辰放在眼里。
而这名男子身后跟着一位身着一袭水蓝色锦袍,身材壮实,皮肤黝黑的男子。他稳步走到花莺梓等人身前,目光落在躲在花莺梓身后这个妇人的身上,厚重而又粗犷的嗓音说道:
“文娟,跟我回去,只要你肯乖乖的把这孩子打掉,我敢保证,你还是正妻,跟月儿永远平起平坐。”
话音落下,这个身材粗犷的男人伸出后,要抓躲在花莺梓身后的这名叫文娟的孕妇。
“把你的脏手拿开!”心中燃起火气,替这个孕妇感到不公,花莺梓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一巴掌将这男子的手掌扇开。
“诶呀?”身着水蓝色锦袍男子的身旁,那名手里拎着木棒的墨色棉布长衫男子,指着花莺梓的鼻子骂道:
“我说你哪来的小白脸,县太爷都不敢管的事,你是哪根葱啊?我看你是不是找揍啊?我告诉你,我大哥可是今年的武状元,褚卓大老爷,识相的都给我滚远点。”
武状元?花莺梓很是嫌弃的回过头看向楚逸祺,眼神里就好像在问,这就是你爹选的人?真有眼光。
楚逸祺有些尴尬的揉揉鼻子,这种事他也不可能知道啊,一打眼的功夫,他都出来大半年了。
转过头,花莺梓紧紧将文娟护在身后,对着这群人冷嘲热讽的说道:
“武状元?瞧你们这群人穿的人模狗样的,若不是你说,我还以为这大嫂是你们家下人呢。在下走南闯北,就没见过哪个正妻是穿成这样的,自己打扮得油光水滑的算什么本事?若没有钱,就别在这打肿脸,充什么胖子。”
“诶呀!小子,你在说一句试试?”身着墨色长衫的男人用自己手中的木棒指着花莺梓骂道。
叫褚卓的这位武状元站在原地,面不改色,他目光盯着躲在花莺梓身后的文娟说道:
“文娟,我知道,我们家以前对不起你,乖乖跟我回去把药喝了,咱们就好好过日子,以后我一定会补偿你的。”
“好好过日子?补偿我?”文娟再也忍不住情绪,她从花莺梓的身后走出来,红着眼眶对面前的男人吼道:
“褚卓,你拍拍自己的良心,我十五岁嫁给你们家,八年了,你还记不记得你们家以前有多穷?
我嫌你们家穷过么?嫁给你们家这八年,哪天不是我起的最早,哪天又不是你们睡了,我才敢睡?
现在你出息了,考上武状元了,你弟弟也中秀才了,我老了,丑了,你反过来觉得我配不上你们家了。
中了状元,还顺便娶了个侧妻回来。为了满足她的心愿,让她怀的孩子是你们褚家的嫡子,你们想休了我,怕找不到理由,不知道从哪找了个老神棍说我腹中胎儿是个煞星。
褚卓,这孩子是我的孩子,也是你褚卓的孩子,更是你们褚家的子孙。你们到底有多狠心,要这孩子的命?
他都八个月了,在我肚子里都知道动了,你们这时逼我喝药打掉他,那你们不是逼着我死么?
我人都死了,你所谓的那些补偿,是要补偿鬼么?”
文娟流着眼泪,大声的质问着站在她对面的褚卓。
当着花莺梓的面,文娟彻头彻尾的抖落出褚卓的老底,弄得他原本就不白的脸上,此时是紫黑紫黑的。
脸上有些挂不住彩,褚卓一把拉住文娟的胳膊,想要硬将她拽回家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文娟的手里突然多了一把有些生锈的剪刀,对着自己的喉咙,通红的眼眸瞪着褚卓,尖锐着嗓子吼道:
“我告诉你褚卓,今天孩子活,我活,若孩子死,我就死。我死了,你们的目的不就达成了么?
你们不就盼着我死么?我死了,好给那个将军府的千金让位是不是?
好,我告诉你褚卓,今天就算是我死在这,做成了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褚家任何一个人!”
说着话,文娟举着剪刀,朝着自己的喉咙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