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秋阳灼人,许嵩眯着眼睛斜靠于客房中的软榻上,模样标志的歌姬正在为他抚琴唱曲,偏偏这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见过许大人!”那人朝许嵩行了个礼。
许嵩听曲正在兴头上,听到那人的声音,他有些不悦地睁开了眼。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燕太师府里的人啊!你找到这里来所为何事?”许嵩朝站在房内的歌姬挥了挥手,那女子抱着古琴退了出去。
许嵩瞟了万大勇一眼,端起自制的养生茶,轻轻呷上一口,然后放下茶盏望向了万大勇。
“燕太师可是担心自己的女儿受苦这才派你来了边塞?”许嵩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听到这话,万大勇呼出一口粗气,跟着胸脯一抖,望向许嵩。
“大人莫要栽赃陷害。既然女帝陛下对冷王妃的做法不满,那太师大人就算是大义灭亲也要维护女帝陛下。倒是许大人,为何出手救下那冷王妃?”万大勇大眼圆睁,像极了一只大猿。
许嵩直了直身子,轻轻咳嗽了两声:“本大人为何要救她?”
“不是你的人去了冷王府,留下了治愈冷王妃的药包吗?”万大勇问了一句。
“一派胡言,本大人还正想问你,是不是燕太师爱女心切这才命你们太师府的人寻了药给她送去的。”许嵩眼色一暗。
“大人勿要血口喷人,分明是我先给那女人下了毒然后你又救了她。”万大勇到底是冲动了些,才三两句话便将自己的所作所为交代了出来。
“这么说是你偷了本大人的瓷瓶?”许嵩看了看万大勇,眯起了眼睛。
“这个……”听许嵩这么一说,万大勇方知自己上了当,不由怒从心起。
他朝许嵩靠近了几步,眸中露出一道凶光,“许大人,女帝陛下派你来此的目的莫非你已忘记,你迟迟不肯对冷王妃下手莫不是因为你那留在冷王身边的私生儿子吧?”
许嵩一眯眼,从木椅上缓缓起身,不屑的眼神瞟向那粗鄙之人,“什么时候起,太师府亲卫也能以此般口吻对本大人说话了?”
“这……”万大勇一怔,闭上了嘴。
许嵩轻瞟了他一眼,信手朝房门那一指,“门就在那里,你还不走?”
就在这时,张元带了几个侍卫闯了进来,万大勇恨恨瞪了几人一眼,夺门而去。
万大勇离开后,张元望向许嵩,“老爷,那小子如此嚣张,不如……”
“由他吧,太师府的这些个莽夫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对了,你可有查到给冷王妃送药的黑衣人究竟是谁?”许嵩朝张元瞟去一眼。
张元朝他一抱拳,“请恕张元无能,那人不但对冷王府熟得很,对我们也甚是有防备,做事可谓滴水不漏。”
“废物,还不快去查,若是女帝陛下怪罪下来当如何应对!”许嵩瞪了张元一眼。
“是,老爷,我这就去!”张元应了一声,转身出了许嵩的客房。
许嵩站在窗前,静望着那张元离开客栈走远,这才回头,朝客房内轻喊了一句:“出来吧!”
许嵩话音落下,一道颀长的身影从客房内的玉屏之后闪了出来。
“许大人!”那人朝许嵩抱了抱拳。
“你来这里做什么?”许嵩冷冷问了一句。
“肖进希望许大人就此返回都城。”说话之人正是铁匠肖进。
“肖进,你可知你此刻在说什么?”许嵩微微皱眉,眼前这人越发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话从肖进口中而出,肖进自然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只不过,被万大勇这么一闹腾,只怕许大人你是没有办法再接近冷王妃了,倒不如……”肖进说到这里,止住口中的话望向许嵩。
“倒不如什么?”许嵩眼中闪过一丝阴晴不明的光,令人难明其心中所想。
“倒不如抢先回到都城,将那燕太师一军!将所有责任推之。”肖进淡淡一笑。
“肖进,你这样对燕律,于你而言有何好处?”许嵩眯了眯眼。
“这事与肖进并无关系,肖进之所以这样说全是为了许大人你好。”肖进一脸淡然,仿佛自己真是那局外之人,不过替他人担忧罢了。
许嵩望着肖进,脸上闪过一丝讶异的神色,他没有再说话,只陷入一阵沉思之中,待他回神,眼前哪里还有那肖进的踪影。
冷王府,无忧阁,谁人岂能真无忧。
封子墨陪燕玲珑坐在一株新栽植的桂树下,静观枝头静静绽放的细小花粒。
“好香啊!若以此桂花酿酒倒是美事一桩啊!”燕玲珑没有忆起别的,倒是想起了太师府里的桂花酒。
封子墨回头望向她,见她星眸闪烁、红唇微启,心间一阵热流涌过,他握住玲珑柔似无骨的小手,朝她温柔地一笑,“爱妃若是喜欢,本王今日便命人摇下这些花朵,为爱妃酿酒。”
燕玲珑看了看被他握住的手,猛然一抽,脱离的他的束缚。
“殿下莫要说笑,玲珑是沾不得酒的。还有,请唤我玲珑,而非爱妃。”燕玲珑一脸严肃地说了一句。
“你……”封子墨望着眼前美人,心里一阵抽痛,她是彻彻底底忘记了自己,竟连一个称呼都要与自己计较吗?
兰皙走了过来,朝封子墨和自家小姐福了福身,“兰皙见过殿下,见过冷妃娘娘。”
燕玲珑忘了封子墨,忘了冷王府,偏偏记得这个灵秀的小丫头,见兰皙来了,玲珑朝她招了招手,唤了一声:“小皙儿。”
兰皙看了看封子墨,轻叹一口气,朝燕玲珑走了过去。
“小姐啊小姐,你何时才能想起以前的事呢?”兰皙替玲珑轻轻抖了抖微微皱起的罗裙。
“以前的事?你是指在太师府的事吗?我记得啊!兰皙,不如我们回去吧,这里总让人觉得凄凄冷冷的。”燕玲珑朝无忧阁内那株孤独的桂花树望去一眼。
“可是小姐,你已嫁入冷王府,兰皙就算有心也无法将你送回太师府去了。”兰皙眼睑低垂了下来,不着痕迹的苦楚从她眼中滑过。
“我真的嫁人了?可是我为何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玲珑看了看兰皙,然后扭头,瞟向一旁表情悲悯的封子墨。
“那是因为小姐病了,等小姐好了以后一定会想起殿下的。小姐可知,你昏迷那几日,是殿下一直守在你的身边。”兰皙望向封子墨,心中隐隐有些刺痛,望向自家小姐的眼神中竟透出了一丝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