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墨寒抬脚往屋内走去,刚歇了口气的龚福这心一下子就又吊到了嗓子眼儿。
此刻,光是听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龚福这身子就止不住地颤抖。
暗一一直保持先前的动作没动,他感觉到手上提溜的人呼吸急促,加之缺了门板的屋子冷风直往里灌,手上这人的身子抖得像是筛糠一般。
他忍不住冷笑一声,“怂货……就这还不老实交代!”
非要吃点苦头才肯罢休。
苏一几人进来,并未再往椅子上坐。
“你以为你不老实说,我就拿你没办法了是吗?既然这样的话,那便一起去你家中走一趟吧。”
说着,苏一便冲暗一点点头。
暗一会意,提着后脖领一把便将龚福从地上给提溜了起来。
充分演示了一番什么叫死壮,什么是虚胖。
一听这人说要去自己家,龚福脑中的那根弦就已经腾地一下断开来。
不等暗一的下一步动作,他便嗷唠一嗓子哭喊求饶起来,“不不不,我说,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敢了,我什么都说……”
心内却早已惊骇不已。
他们,是如何查到自己家中去的?
就这短短的几个时辰之内,他们不但来酒楼找上了自己,竟还找到了自己家里去了。
这群人简直太可怕了!
那,表姐和大外甥没事吧?
如今他们正借住在自己家中,若是现在过去,那定会牵连到他们。
而且本身此事就因他们而起,若这几个煞神去了,他们也少不了跟着自己一起遭罪。
思及此,龚福便一咬牙一闭眼,简直就是吼着出了声,“是我,是我让苗氏对她那病秧子相公下的毒,跟我表姐他们没有关系,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求你们可千万别牵连到我家里人,呜呜……”
原来,方才暗二那边查到,这盛一堂张西友的夫人,竟是这龚福的表姐。
他自幼没了双亲,便是得着这张夫人的照拂长大成人。
还在这张夫人的操持下成家。
在他心里,这张夫人就如同亲生母亲一般,那张公子这个外甥也被他当眼珠子似的疼着。
此次下毒一事,其实也是积怨已久。
打从盛一堂好张家宅子被官府充公,张夫人母子就被这龚福给接了回去。
张夫人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自己如今的境遇。
她越想张家能遭如此横祸,一步一步到了今日,都是从那什么狗屁苏神医来了西州之后开始的。
她恨呀!
凭什么自家这么惨,那个女人却能名利双收?
直到百味酒楼开业,生意红火至极,龚福回去之后羡慕嫉妒恨的一通说,让她立马生出了些心思。
若是这酒楼出了事,既消除了表弟的顾虑,又能让那个姓苏的栽一跟头,岂不是一箭双雕。
恰巧她手上就有一种剧毒,还是数年前张西友偶然所得。
据他当时说,身中此毒之人会在经历过半日生不如死的折磨后七窍流血而亡,世上根本无人能解此毒。
若是将此毒下给那姓苏的,也算是解了自己的心头之恨。
但奈何他们筹谋来筹谋去,根本就没有机会近的了那个女人的身。
于是,他们心生一计。
既然毒不死她,那边换一个能够让她身败名裂的方式,或许比杀了她更解恨。
于是,他们便想到了利用此毒从酒楼下手。
但此事实施起来,还需借助他人之手。
恰好龚福最近与那苗氏腻乎的很,提起家中那个病秧子,苗氏都恨不能他现在就去死。
如此,再也无能挡着他们二人的好事。
于是,再龚福提出让她给那病秧子下毒之时,她毫不犹豫地便答应了。
苗氏想的很简单,如此一来,既能将二人之间的阻碍扫除,又能让那个姓苏的也尝尝牢狱之灾是什么滋味儿,还能借此讹她一笔。
妙计,这何止是一箭双雕呀,这简直就是一箭多雕呀!
原以为近乎完美的计划,却在短短几个时辰之内便被人给查了七七八八,龚福简直不要太后悔。
说来他自从当上这荣顺昌酒楼的掌柜,吃食上面就不用说了,单看他身材就知道了。
银钱方面,除了自己本身的月钱之外,当然更重要的还是要靠他贪墨主家的银钱。
主家在祈安国乃至周边各国都开设有分店,有时一年也来不了一次。
这店内的所有事还不是他说了算。
只需在账目上动一动手脚,银钱便悄无声息地进了自己的口袋。
这么些年,他不但将自己的肚子吃圆了,荷包也日益鼓囊。
可如今招惹上了这帮人,他后知后觉自己可能会死的很惨。
思及此,他不敢再有任何隐瞒,他觉得自己此刻争取坦白从宽,也总好过被他们查清了整个事情详细事实后一气之下将他杀人灭口。
于是,在几人十分不耐的神情下,龚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吐了个干净。
当然,他故意将张夫人那边在此事上所起的作用削弱再削弱了一番,就连毒药的事也是尽数推到了苗氏的身上。
他心想,这下表姐那边总能安然无恙了吧。
可他还是低估了暗卫们的手段。
此时,暗二那边已经得了指示在审问张夫人母子了。
而先前被官差和龚福的人一直在寻找的大川和黑豆,正在酒楼后院的一间柴房内被绑住了双脚,一脸惊恐地盯着面前之人。
暗三拿起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渍,对着身后道:“去将他们方才招认的立即去禀报给主子和主母。”
后面的人领命,应声便出了门。
苏一和萧墨寒这边收到消息以后,对着守在外面的暗卫吩咐道:“将人丢去府衙门口,也算是我们帮了知府大人一个大忙了。”
说完,来时的一行四人便匆匆离开,返回济世堂。
那边的官差还在等着,还有那对夫妻,也该让他们去应该去的地方了。
见主子离开,外面的暗卫摩拳擦掌,高低要给这货留下点什么。
让他知道知道,谁才是他不该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