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一紧,已经被宋世昊握住。
软塌~塌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别哭,我没事。”
“可是……”
他看起来,好痛苦。
宋世昊的上半身终于离开方向盘,往后靠在椅背上,长长的吐了口气。
他的脸色很不好,有点发青,嘴唇也有点发白,握着我的大手,透着一股凉意。
我心中一急,用双手包裹着他的大手,用力的搓,又放在嘴边呵气。
初冬的天气不是很冷,他的手不应该这么冰的。
宋世昊微微转动脖子看向我,眼中藏着宠溺,“我没事,别担心。”连说话都有气没力的,分明就是在死扛着。
我拿出手机,刚要打电话叫救护车,却被他用手按住了。
“让我休息一会,就好,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呢喃着,闭上眼睛,微微的喘着气。
“你身上没有药吗?”
我看电视上那些有心脏病的人,都随身带着药的。
他没有回答我,我只能静静的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他再次吐了一口气,霍然睁开眼睛,脸上的病态就在这一瞬间,一扫而光。
“好了。”他勾唇看着我。
我心头的恐慌这才重重的落下,疑惑的看着他说:“怎么会这样,你为什么不随身带着药,你这样很危险的。”
“不用吃药。”他再次发动了车子,“是你拒绝我,我的心才会痛。”
我一怔。
宋世昊转过头来,暖声问我:“想好了吗?可以走了没?”
“我……”
“你还想它再痛一次?”他指着自己的心脏说。
我这才知道,他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的抗拒,那颗不属于他的心脏,就这么痛了。
几年前,秦子铭就跟我有过婚约,他人是死了,但是心活了,就算换了一个主人,那颗心依然没变。
它一直,都想娶我的。
我抿着唇,点了点头。
“出发咯。”
宋世昊打了个漂亮的响指,再次发动车子。八壹中文網
从进民政局,到拿着那两本似曾熟悉的结婚证,我仍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两个月不到,我离婚又结婚,怎么说,也算是闪婚了。
总觉得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回到车上,我的脑袋里愣是转不过来。
“在想什么?”宋世昊忽然凑了过来。
我下意识的往后面缩了缩:“没有,只是觉得,太快了。”
他唇角一弯:“不快了,它可是等了好几年的。”
看到他再次指着自己的心,我这才发觉问题就在这里。
我究竟是嫁给那颗心,还是,嫁给了这个男人?
“你怎么跟家里人交代?”我问他。
宋世昊摇头:“不用交代,他们逼我跟李婉儿结婚,我只是先下手为强,来个先斩后奏而已。”顿了下,他看向我,沉声说:“我也了解心愿了,不是吗?”
我惊愕于他的用语,也被他的想法弄得糊里糊涂。
结婚这种事,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跟儿戏一样。
是我把这件事复杂化了?
稍微定了定心神,我若无其事的说:“你是说,你一方面完成秦子铭的托付,一方面又摆脱了李家的逼婚,是这个意思吗?”
“可以这么说。”
我抿了一下唇:“那你的意思就是说,你跟我领证,只是想给秦子铭一个交代,我们之间,其实什么关系都没有?”
“当然。”
我浑身一阵凉意,木纳的点头:“我知道了。”
“我还有个条件。”他说。
“什么条件?”
结婚后还要提条件,还真是稀奇,这种事不是应该在领证前说吗?
宋世昊盯着我:“你要回公司上班,还有,搬回来住。”
类似的话,他说过好几次,我一直都是拒绝的。
现在看到手里的结婚证,我同意了。
说实话,现在的工作真的不适合我,住的地方也不适合我,夜里太黑,对于我这个有夜盲症的人来说,没有灯光的地方,即等于瞎了眼一样。
他家反正没人住,我现在有收入,能给他同等的租金,最多,下班后去兼职好了。
我把他的那本结婚证递给他,“一人一本各自保管,如果哪天后悔了,就自己去申请单方面离婚,有意见吗?”
“我们不会离婚的,只会越来越恩爱。”他说的跟唱的一样好听。
我不奢望我俩有多恩爱,毕竟身份有别。
我只想,完成秦子铭的心愿,他的心一直想跟我完成最后的一步,就是领证。
现在领了,他的心愿也结了,宋世昊这个使用人,突然变得毫不相干起来。
重回那个复式的住处,仿如隔世的感觉。
那三个女人杀进来揍我的情景,历历在目。
如果她们再来,我就能堂而皇之的说:这是我的地方,我是女主人。
行李还是放到二楼的次卧,宋世昊也没有反对。
当天晚上,他没留在家里。
我给爸妈打了个电话,问他们愿不愿意过来跟我一起住,我想照顾他们。
我爸说,城市的生活不适合他们,出门买个菜都要坐车,他不想来。
妈一向都听爸的话,爸说不来,她也说不来。
我没办法,只能作罢。
第二天,我回公司递交辞职信,同事问我原因,我说夜里太晚回家,总是觉得怕怕的。
刚出门,吴小薰给我打来电话,约我出去见面。
我问她:“你不是在上班吗?怎么有空约我?”
“出来再说。”她就说了这么一句。
我隐隐觉得很不妥。
到了咖啡厅,吴小薰已经在等着我。
她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心情恍惚,连我坐到她对面她都没发现,我拍了拍她的桌面,她这才抬起头,一脸的呆逼样。
“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我调侃着她。
她忽然叹了口气,哀怨的看着我:“我失业半个月了,怎么办?房租都快交不起了。”
“失业?”我有点意外。
吴小薰在公司少说也做了三四年,资历也算长的,而且工资待遇什么的都不错,怎么会失业呢。
“你自己辞职的吗?”我问她。
“当然不是。”她赌气的重重放下手里的勺子,话里带着怨气:“是方悦,我跟男朋友吵架,单子出了一点点错误,她就借着这个炒我鱿鱼,你说我冤不冤啊。”
又是方悦那个女人。
“工资结了么?”我小心的问。
之前听说,有个别被公司开除的同事,什么都没拿到的。
吴小薰像一摊烂泥一样,趴在桌面上,颓废的说:“哪有工资啊,她说我的过错造成公司巨大的损失,没让我赔钱就算不错了,还想拿工资,我真是倒霉啊,摊上这么一个上司。”
我突然想起了之前我辞职的时候,我把辞职信给方悦,她说辞职的信,她管不了的。
现在为什么又有开除人员的特权了。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沈默赋予她的。
我抓住吴小薰的手:“方悦说过,辞职的事不到她管的,她根本没权利炒你鱿鱼,我们去找她理论。”
“没用的子晴。”吴小薰更加沮丧,“总经理是她的亲戚,沈默是……”她看了我一眼,“你也知道他们的关系,我们斗不过她的。”
“就算是,那该给的还是要给的呀。”我有点气愤。
吴小薰喝了一口咖啡,又瘫在桌子上,手指戳着桌面的一滩水迹,“没办法,只能自认倒霉。”
看到她的样子,我仿佛看到了自己,以前那个被方悦压得抬不起头的自己。
我想到了宋世昊。
他是公司老板,找他应该会有用的。
可是一想到我们的关系,我立马打消这个念头。
我不想有人在他北湖说三道四。
跟吴小薰分手的时候,她问我能不能跟沈默说一下,她可以不要这份工作,只要她应得的。
我没在公司的那段时间,跟吴小薰说过我跟沈默的关系。
但是没说沈默的阴险手段。
至于方悦跟他的关系,瞎子都能看出来,不用我说的。
吴小薰开了口,我也想帮她,便答应了。
我给沈默打电话的时候,他那边传来很大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打麻将。
“子晴?什么?有事找我?”他的声音也很大,后来又变正常,噪音也消失了不少,估计是拿着电话走开才听的。
我把吴小薰的事简单明了的说了一遍,他竟然有耐心听我说完,末了,却没直接回答,而是说:“电话里讲不清楚,你过来找我,我在麻将馆。”
果然是在打麻将啊。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我按照他发过来的定位,才知道那里离这里并不是很远。
沈默在的那一家,就在七十一便利店旁边的小巷进去,巷子里面除了麻将馆,对面还有旅店跟一个饭馆,吃喝玩乐一条巷。
我走到门口,有个男人将我看了好多次,一副警惕的样子。
我问他:“我来找沈默的,他是不是在这里。”
他指着最里面的房间:“在里面,自己进去吧。”
我点头,走进去,推开门,一股浓重的烟味夹杂着难闻的味道让我直皱眉头。
房间里有五个男人,一个女人。
两个男人坐在旁边观战,三男一女正在奋战,男人手里基本都夹着烟。
听到开门的声音,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我一时间没敢进去,沈默却对着我招了招手:“进来坐。”他拍了拍旁边的空椅子。
“你出来吧,我说完就走。”
乌烟瘴气的,我是不敢进去了。
沈默拿起一只麻将丢了出去,漫不经心的说:“过来陪我打麻将,你不说我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