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是辰轩约莫小芹去拍婚纱照的日子。

这事儿他提了很多次，莫小芹却用各种理由推脱着。

他不明白了。

对很多女人来说，拍婚纱照是一件神圣而又令人期待的事情，可是莫小芹却显得很冷淡。

凌辰轩只是不知道，婚纱照在莫小芹的心里是个结，不是蝴蝶结，而是死结。打上了，就再也解不开。

20岁那年的夏天，她第一次穿了婚纱。长长的白色裙摆拖在地上，带着钻石的抹胸完美地衬托着她曼妙的身材。背后大大的蝴蝶结，更是将她纤细的身段雕刻得淋漓尽致。她迈开步子轻走一步，脚边就像开出了许多的玫瑰花一样。她一笑，就像点燃了一把火，可以融化整一个冰雪世界了。

那个暑假，她做了很多梦。

关于婚纱，关于结婚，关于誓言。好像，梦境的背景永远都是一片纯白，干净极了，神圣极了。绵长而柔情的梦，好像没有尽头一般，像是装了无数的胶卷，一刻不停地放映着。

郑路篱穿了笔挺的白色西装，双手帅气地插在口袋里，他在笑着，黑色的眼睛那样明亮，嘴角上扬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得那样灿烂。像是下午两点钟的太阳一样，刺眼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莫小芹也望着她，双手提着婚纱的两端，穿着他曾经送的高跟鞋，开始在铺有红色玫瑰花的路上奔跑。

梦中的她，穿着高跟鞋奔跑都没有摔倒。而他，张开了双臂，迎着风，在等待着莫小芹的到来。

只是……双手刚刚握紧，刚刚可以投入到他的怀抱，看着他慢慢倾身下来……

莫小芹就听到了手机疯狂的喧闹和震动声，猛地从梦中惊醒。

居然会在8年后的今天又做了这样的梦！她揉了揉太阳穴，僵硬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辰轩的电话不一会儿就过来了。

“小芹，说好一起去拍婚纱照的，一个小时后，我去你门口接你噢！”

“好。”莫小芹神思恍惚地应了一声，就开始穿起衣服来。

脑子里面乱糟糟的。望着翻出来后再也没有放进去的“过去”，望着写字台边的那封情书，还有旁边放着的辰轩的照片。她又失落落地坐在了床边。

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像是一只猫咪，胡乱地扯着丝线，扯着挠着，蹦跳着，就再也找不到头了。

窗外的阳光渐渐地就射了进来，柔和的光线，照在莫小芹的脸上。她眯着眼睛，打量了下时钟。然后机械地起身洗漱。

镜子中的自己，眼皮肿肿的，黑眼圈挺浓重，脸也因为晚上喝了水，有些浮肿。

怎么会显得这么憔悴呢！

莫小芹不停地往自己的脸上拍着水，使劲地用手擦拭着，一遍又一遍地，想洗去脸上的疲惫和忧愁。

只是抬起脸来，除了往下滴着的水珠，除了粉嫩欲滴的嘴唇，她的眼皮和脸都还是肿的。

无奈地用毛巾擦干，涂上爽肤水、乳液，再加了点bb霜。感觉时间终究还是在自己的脸上留下痕迹了，所以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就让她这么无精打采的。

收拾完毕之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拿起了白净的信封，塞在包包里，又望了一眼辰轩的照片，不忍心地用手摸了摸。

等她下楼的时候，凌辰轩已经开着车等在下面了。

“辰轩，我有话跟你说。”莫小芹挡住了凌辰轩开门的手，神情凝重地说道。

“路上说就可以了。我约了10点拍摄的，再过一会儿要迟到了，不太好。”

凌辰轩望了望手表，耐心地跟莫小芹作着解释。只是她却摇了摇头，哑着声音说：“不用了，我们不拍了。”

她的表情是那样的无奈而痛心，辰轩的手僵在了门把手上面。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他的微笑消失了，他压抑着内心涌上来的失落，问着：“为什么？不是说好了吗？”

“辰轩……我……是我不好……”

莫小芹吞吞吐吐地，想说着什么，只是没等她说完，凌辰轩就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

“你是不打算跟我结婚了，是吗？”

自从他去机场接莫小芹，第一次看见她用那样温柔的眼神望着一个人的时候，他就明白了她的心了。后来，他们一次又一次地遇见了。只要有点情商的人，都能从他们看对方的眼神里，明白他们两个的情谊。

就算分开了五年，那又怎样？

时间和空间分开的，只是两个人的身体。越想忘怀，越想证明不在乎，只是越证明，那个人在自己的心里，扎了根，开了花，结了果，长成了参天大树。再也不是轻轻撬一撬泥土，就可以将那个人连根铲除的了。

“我……”莫小芹的眼眶已经微微泛红。她望着凌辰轩，双手紧紧地握着拳头，声音却开始发抖。

在一起两年多来，这是她第二次在凌辰轩的面前落泪，只是，又是为了那个叫郑路篱的男人！

如果说，男人的胸怀像一汪海水，可以撑一艘船，安安稳稳地在里面航行。那么，辰轩的胸怀，此刻正以每秒100平米的速度极具缩小着。

他生气了，愤懑了！他再也不能忍受这样的漠视和冷淡了！充满怒气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白色宝马车上，发出一声闷响之后，警报声也跟着响了起来，喧闹着、嘈杂着，在一片安静中，显得那样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