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动静渐渐没了。
落针可闻的寂静，只听得见那人的呼吸声。
时而粗重，似压抑。
时而虚无，似垂死。
落在苏依锦耳里，却似那埋伏在暗中的野兽，紧盯着他的猎物，伺机待发。
而苏依锦，就是他的猎物。
苏依锦老老实实的跪着。
她感受到了那抹寒冷如霜的视线，直勾勾的盯着她。
她垂着头，长长的睫羽投下，在她白皙精致的脸上落下一层暗影。
萧怀衍看着面前乖巧的兔子，唇边扯起一抹嘲讽。
那夜，在养心殿……
那夜，在长乐宫……
她可不是这般……
这乖巧的一幕，果然没有维持很长的时间。
苏依锦隐隐有些撑不住。
腿麻了。
她小小的挪动着身子，想松快松快。
她刚一动。
“咳咳……”
突然响起的咳嗽声，在这寂静的夜里，难以让人忽视。
她浑身一震，再也不敢动。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苏依锦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之时。
终于，
听到了那沉冷的嗓音在这空荡的殿内响起。
“过来。”
苏依锦心一紧，抬头犹豫的看了那方向一眼，才起身缓缓的走近。
苏依锦一步又一步。
这时间，突然变得格外的漫长。
直到，她停下。
“陛下……”
话刚落下。
一只手从暗处伸出，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的抬起她的脸。
“伺候人？不会？”
那声音很冷，气息却很弱。
威慑力却是十足十的。
苏依锦瞬间恍然大悟。
她想起了迎春交代的那句话。
更衣！为狗皇帝更衣！
“陛下，臣妾为您更衣？”
话脱口而出的那一刻。
苏依锦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
萧怀衍身上如今就剩了这么件中衣。
再脱，可就真的要一件不剩了。
低低的笑声传来。
苏依锦此刻更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萧怀衍察觉了她此刻的窘迫，唇一动:“不会？”
“朕教你。”
苏依锦还没回过神来。
整个人被扯了过去，她重重的跌到那个温热的怀里，熟悉的香味扑面而来。
苏依锦鬼使神差的想起长乐宫的那个‘刺客’。
她受惊一般的想挣开。
可男人修长的身躯就这般压制着她，他英俊病白的俊脸逐渐在她受惊的黑瞳里放大。
那一抹冰凉，覆上了她的红唇。
辗转，粗鲁，迫切的占有。
嘶。
他咬疼她了。
苏依锦红了眼眶。
她就是个小小的女配反派。
她可不能有感情线。
她更不想死。
她察觉到萧怀衍如今气息的虚弱，可到底是个男人，沉沉的身躯就这么压在身上。
纵然她使上了吃奶的力气，也挣脱不开。
手胡乱挥动着。
突然，她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
苏依锦眼前一亮。
天不亡她。
是大力丸。
苏依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瓶中倒出一颗大力丸。
她紧紧的攥在手中。
再趁机找紧机会，狠狠的咬了回去。
嘶。
萧怀衍放开了她，他眯着猩红的眼眸看着怀里的女人，苍白的唇上透着一层暧昧不明的水光。
唇角还沾着不知道是谁的血滴。
这一幕，透着一种残虐的美。
苏依锦将手中的药丸塞进嘴里，干巴巴的咽下。
萧怀衍危险的眯起黑眸，欺身而上。
可他没想到。
面前的苏依锦已经不是当初的苏依锦了。
苏依锦觉得浑身充斥着力量。
她现在是——钮钴禄·苏依锦。
苏依锦睁大瞳孔，挥手一推，轻轻松松的把一个将近一米九的男人推倒。
萧怀衍被重重的砸在了墙上。
苏依锦顾不上其他，下了床，背后响起的是萧怀衍压抑的咳嗽声。
她吓得连头都不敢回。
不敢回头看大佬的脸色。
撒腿就要跑。
突然，袖摆被轻轻的扯住。
那是一道轻到可有可无的力道。
苏依锦明明可以挣开。
却在那一刻，魔怔似的，忘记了动作。
“别走。”
低低的声音响起，近在咫尺。
那人，仿佛贴着她的背。
低沉，绵软，藏着丝丝的虚弱。
会令人产生了此人是一只无害的小白兔。
可，他并不是。
这一点，苏依锦比任何人都清楚。
苏依锦瞬间清醒，一条微微有些发抖的腿刚迈出。
身后的声音更近了。
温热的气息轻轻的喷洒在她细腻的脖颈处。
“别……走。”
萧怀衍的声音越来越虚弱。
他看着苏依锦有些动摇的神色，双手攀上了她的肩。
得寸进尺。
萧怀衍贴着她的脖颈，感受着大动脉的细微跳动。
他好想。
“救我。”
苏依锦听着他一句接着一句，神经已经绷到了极致。
在这紧张到头脑空白的时候，一个想法从她的脑海闪过。
救他。
抱大腿。
天赐良机。
“好，我会救你，你你你先……放开我吧？”
苏依锦试探出声。
良久，身后的人都没有再出声。
苏依锦只能从那虚虚的气息判断人还活着。
“……陛下？”
萧怀衍根本舍不得离开那。
他声音压抑:“你好香。”
“好甜……”
苏依锦头皮发麻，条件反射一般的转身，猛的把人推开。
砰！
一声闷响。
萧怀衍后背又重重的砸到墙上。
萧怀衍沉沉的咳嗽声再次响起，唇边堪堪的染上更多的血。
苏依锦倒抽了一口凉气，紧张的凑过去看。
“陛下，您，您还好吗？您需要我为您做些什么吗？”
苏依锦看见这一幕，差点就给他跪下了。
她忘记她刚吃了大力丸。
大力丸的药效可是足足一个时辰。
现在，她的一拳可是能砸死一个人。
刚刚，显然有些没控制好力量。
萧怀衍一动不动，靠着墙就这么坐在龙床上，他冷眸静静的看着苏依锦。
苏依锦硬着头皮上了。
“陛下，臣妾先给你把把脉吧。”
苏依锦小心翼翼的凑上前，手轻轻的搭上了萧怀衍的。
这一碰，苏依锦的神色微变。
这脉象，完全不似活人的脉象。
太乱，太虚！
虚到好像随时都好像可以停下。
可能证明萧怀衍还活着的证据，就是那还在虚虚跳动的脉象。
这脉象，比在长乐宫那夜，还更加的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