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月晴脸上的慌张和恐惧消失了,她脸色平静下来。
她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膝盖。“宋九兮,你不过是仗了燕述白的势。没有燕述白,你依然跟我一样。你以为你比我好到哪里,你早晚会死在宋晚晚手里。”
宋九兮定定看着她,淡声说:“我跟你不一样。”
燕月晴嗤笑一声,宋九兮也没必要跟她解释。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的对手从来不是宋晚晚,也不是别人。
一直都是她自己。
她将自己活成了一个受尽欺负的可怜虫,于是谁都可以上来踩一脚。
但这世如何活,怎么活,都握在她自己手里。
没有人可以置喙。
所以她跟燕月晴不一样。
燕月晴看着她始终冷淡的神色,显得之前自己的下跪和求救都成了一种耻辱。
明明她们都是一样的人,宋九兮凭什么高高在上?
她心中越发憎恨,恨燕月凝,恨宋九兮,恨燕述白,恨燕国公府的所有人。如果不是他们,她也不会遭遇这一切。
燕月晴临走时,忽然回头说:“我看燕述白死了,你再拿什么东西跟我不一样。”
宋九兮狠狠皱了下眉,含巧说:“这大小姐怎么咒自己的哥哥啊。”
宋九兮忽然觉得燕述白要是死了,怕是没有人会伤心。
这些他的至亲一个个都比外人更期待他的死,燕国公不拿他当儿子,燕月晴不拿他当哥哥。还有个燕大夫人从来不见她的身影,连儿子都快死了也没出现。
好像燕述白的一生在所有人眼里都不重要。
宋九兮心口微涩,想到自己之前故意折腾燕述白喝药,又觉得自己跟这些人一样残忍。
“含巧,你家少爷晚上的药喝了吗?”
含巧愣愣地回:“还没……”
“把药端来,还有让小厨房端些果脯子来,另外再去备些甜点心。”
燕月晴离开燕述白的小院后,一路冷着脸往回走。
她越走越快,可走到燕月凝的院子外时,脚步一下子顿住了。
院子里燕月凝发疯摔东西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燕月晴那个贱人呢?让她给我滚回来!”
燕月晴捏紧了手帕,想起身上的疼,一时害怕地不敢进去。
但被燕月凝赶出来的丫鬟们看到门口的燕月晴,立马说:“大小姐回来了,大小姐回来了。”
燕月晴只得硬着头皮进去,她刚进去一个青花瓷瓶就朝她脸上砸来。
燕月晴吓得蹲下了身,瓷瓶在身后哗啦一声碎裂,碎片溅到她背上割得她皮肤火辣辣的疼。
燕月凝看着她满腹怒火。“燕月晴我真的小看你了,你竟然敢坑我?还敢放我烧我?贱人!”
燕月晴愤恨极了,不管是什么都往燕月晴身上砸。
“你不过是一个贱人,爹不疼娘不要,要不是我可怜你,给你这份大小姐的面子,你以为你能活得下来。”
燕月晴听了这话,眼中恨意一闪而过。
燕月凝和燕二夫人表面上将她按国公府大小姐养大,可实际上她连燕月凝身边的一个奴才都不如。
动辄打骂、侮辱,燕月凝稍有不痛快,她就得承受她的所有怒火。
她怎么能不恨燕月凝。
之前燕二夫人为了遮掩燕月凝和李善的事,连忙将李善赶出府,还给燕月凝讲了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
一旦燕月凝真的嫁过去,那燕月凝会一辈子都凌驾在她头上。
燕月凝就该配李善那样的窝囊废,一辈子都出不了头。
所以她一把火将他们的丑事都暴露了出来,她痛快极了。
可燕月凝是个疯子,她都如此了还不让她好过。
“贱人!贱人!”燕月凝上去抓住燕月晴的头发就打,两巴掌打下来,燕月晴的嘴角就出了血。
燕月晴不敢反抗,她一旦反抗就会被打得更惨,就算她被打死,这府里也没人在意她。
“二妹,我错了,你别打了,别打了!”燕月晴慌了,燕月凝这次真的下了死手,她怕了。
她恐惧地趴在地上求饶,抓着燕月凝的衣摆说:“二妹不是我,不是我做的,是,是宋九兮!是她!我那天晚上迷迷糊糊看到一个红色人影靠近,就是她!”
燕月凝停下了手:“宋九兮?她怎么知道我和表哥的事?是不是你说的?”
“二妹,我怎么会说。”燕月晴抬起头,想起刚才宋九兮对她的羞辱,她眼底森然。“我刚才去质问她了,她还不承认。我昨晚看到的就是她,穿着红衣,又有轻功的女子,府里只有她一个。”
燕月凝拧起眉,随后大怒:“宋九兮不过是一个贱人,嫁给我国公府还不老老实实的,竟然敢陷害我!”
燕月晴笑了出来,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眼底是屈辱和仇恨交杂的痛快。
亥时三刻,宋九兮翻墙出门,一路飞掠到红烟阁。从红烟阁后巷,她攀着墙壁,很快跃进烟云的屋里。
烟云正坐在梳妆台前,听到声音立马转过头。
他单膝跪下:“主子。”
“起来吧。”宋九兮坐到桌边,烟云给她倒了一杯水。
宋九兮喝了一口水问:“你最近查到了什么?”
“当年将军在蜀地清剿当地叛党,属下查了那些叛党,都是当地的匪寇聚集成,不过是一盘散沙。凭着将军的本事,是不可能受伤的。”
但结果两人都知道,江君心口中箭,差点命丧在蜀地。
烟云继续说:“但属下如今重查了当年的事,当时来救援的是镇远将军。而且是在将军受伤第二天就来了,从镇远将军的驻地,到将军的营地就算纵马也得两天时间。”
宋九兮拧起眉,镇远将军就是燕家二郎燕鹤卓。
娘亲当年中箭的事,难道跟燕鹤卓有关系?
烟云说:“当时将军去蜀地剿匪,我们这些人都没带。不过我查到一个可疑的人,此人以前是长平侯的贴身小厮,将军下蜀地的时候,长平侯留在京城,就派这人跟着将军去了蜀地。”
“但将军重伤回来后,这人却换了一副面目,成了长平侯管家。”
“王管家?”宋就兮惊讶地挑起眉,随后脸色冷了下来。
“是,主子可需我将此人抓过来,一审便知。”
宋九兮沉默了会儿,摇了摇头。“这件事接下来交给我,其他的你继续查。”
她要亲自回长平侯府探探,她在长平侯府住了这么长时间,可从来不知道侯府的管家有异常。
长平侯府到底还有多少是她不知道的,宋文智在这里面又担任着什么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