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午休时间,应小谷困乏到不行,渐渐的进入了梦乡,没有人在她睡觉时,影响她,她便容易梦见原主的记忆,原主要醒来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只要她生孩子后,可以看一眼孩子,其实她觉得她就是知足的!
还是那轻快的记忆,记忆中,原主的小师弟,青色的衣袍在雪白梨花树下格外和谐,原主抬眸看了一眼小师弟,板起一张脸,假装严肃的说道:“你又开始捉弄别人了?”
“哪能啊。”小师弟委屈的将酒杯放在石几上,面带忧愁的回道:“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捉弄少谷主啊!”
“这里还有......”小师弟正要说着,却看到墨雨白朝着他这边走来。
“梨花酿喝多了不好,这酒绵软入口,喝多了会醉的不省人事。”
“啊?”小师弟放下倒酒的酒壶,“我这是从谷主那里拿来的,具体醉不醉,我也不知道。”
“来一杯?”小师弟睁着半醉的眼,问道。
说罢,小师弟斟了一杯酒递给他。
墨雨白接过茶,却没有喝,他回头看着应小谷,淡淡的说着:“我身体抱恙,要不这杯酒......”
应小谷细长的手接过酒杯,白嫩的指腹托着白瓷杯。
杯子上绘着极淡的芙蕖,这笔法一看就不是应小谷画的。
她接过酒杯之后微微一笑,清冷的五官此时却平添了几分柔和的气质。
“我若是替你喝了,墨公子,可是欠我一个人情了。”
“少谷主所言极是。”墨雨白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说道。
其实,他心里想着,倒是不想要欠下什么人情,只想,以后还能有机会,回来看看她。
“那我现在没有想到让你还人情,等我以后想到了再说。”应小谷仰头喝下梨花酿。
微冷的酒入喉,辛辣的感觉在舌尖蔓延。
她微微皱了皱眉,看了一眼醉倒在梨花树下的小师弟,疑惑的想着:他怎么能一杯一杯喝下去的?
明明,这梨花酿后劲很大呀!
“我们先去温泉池那边吧。正好可以泡泡脚,解解乏。”
墨雨白抬眸看了她一眼,道:“......少谷主所言极是。”
说完,墨雨白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他......看到应小谷就忍不住喊她的名字。
感觉就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遇到暗恋的姑娘,每每一紧张,就会说错话。
他的声音就像是脆嫩的竹子,淡淡的仿佛很和气,说话的时候,却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微微疏离感。
应小谷错愕的抬起眸子,心里不安的想着,莫非刚才的事情,惹他不高兴了?
两人各怀心思,一同去了温泉池。
应小谷坐在池边,将鞋袜脱了,放在池子里泡脚。
看到身边的人,一副淡雅的样子。
不过,他的脸好像染着一层薄粉。
难道是她想错了?
也许并不是疏离感。
应小谷垂眸深思,卷翘的睫毛细密浓长,睁着眼的时候,仿佛眼睑上自带眼线。
“你之前有看过关于祁疆的书吗?”
“没有。”
得到否定答复的应小谷顿时感到十分彷徨。
那另外一种毒药,究竟是什么来历。八壹中文網
而且在顶楼藏书阁里,威胁她的人,会是谁呢?
威胁她,却又不杀她?
应小谷的思绪就像粘在一起的蜘蛛网。
纷乱不堪,完全理不出来任何头绪。
“你说,如果有人要威胁你,明明有机会,却不肯杀你?”应小谷顺着脑子中的杂乱思绪说着:“你说这人会是谁呀?”
“和你很熟悉的人。”墨雨白听完之后,顺着提示开始猜想:“极有可能是有血缘关系的人,或者是喜欢你舍不得杀你的人。”
“真的......会有人?”应小谷蹙起眉头,想到她在药王谷的亲人们。
爹爹和娘亲出谷诊病了,她和爷爷在谷中。
剩余的都是病人以及弟子。
应小谷出神,墨雨白别看着视线,不让自己看见那白嫩的玉足,他继续道:“若是那人将祁疆蛊术的书都拿走了,那说明他对藏书阁顶楼非常熟悉。”
“是啊。连我都找不到那些书放在哪里。醒来的时候,关于祁疆蛊术的书都被拿走了。”
“真是太奇怪了。”应小谷又补充一句道。
“可是......”墨雨白不确定的说道,“藏书阁顶楼,有人看守的啊!”
越说越糊涂的应小谷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这才是最奇怪的,除非?”
除非他是应小谷至亲的亲人?
这个猜测让应小谷吓了一大跳。
首先爷爷肯定是可以排除的,那还有的亲人?
二叔、二婶,还有三叔。
但是二叔一副与世无争的性格,三叔总爱在烟花三月下江南。
这两位叔叔,怎么想,都不像。
应小谷想了想二婶,那位病弱的婶子,更加不可能了。
那天捂住她嘴的人,分明是一个男子。
“别着急,到时候再想想。说不定晚上就能想出来的。”墨雨白抓着应小谷扯头发的手,温和的劝道:“晚上再想想。别难过的扯头发了。”
“啊......额,这......嗯......”应小谷顿时红了脸,尴尬的放下手,局促不安的看着身边姿容温润的少年。
“没事。”墨雨白放下手,将他的手搭在腿上,坐的挺直。
像一株挺拔的白玉兰。
如玉的脸庞上有阳光穿过梨花缝隙的光斑洒过。
突然,应小谷听到背后有声音传来,声音低的仿佛是自言自语。
“墨公子,连我的酒都不肯喝,还要少谷主代喝!没劲!”
“小师弟,你醉了!”应小谷斥责道,“墨公子是病人。”
小师弟抬眸一笑,“我偏要说,他不过就是......我用一幅画卷骗过来的。”
“什么狗屁温润儒雅,淡若幽兰。”小师弟不满的说着,指了指墨雨白,双颊绯红,还要张口继续说,他半醉半迷离之间,他好像看到了应小谷拉着墨雨白离开。
“他喝多了,你别在意!另外,我一定要治好你!”
墨雨白看着她,眸光温润,点头:“好!”
二人还在平静说话,偏偏心口一疼,墨雨白兀自呕出一口脓血,再抬眸时,眼泛泪花。
模糊不清的视线里,有一人在关心他。
闻到是应小谷身上清淡的梨花香气,墨雨白稍微安心了一点。
“我......没事,正常现象。”他一面说着,一面抓紧应小谷的衣袖,不让他自己疼的晕过去。
眼睛含着微微亮的暖光,“在下,只是......正常现象。”
“咳咳。”墨雨白虚弱的咳嗽了几声,嘴唇边勉强扯出一抹苦笑。
梦醒时,应小谷似乎都感觉到那抹来自于原主心疼,影响她的心情。
“你活在我的哪里?脑海里?你是不是有神识?可以与我沟通吗?如果不行,你可以直接了当一点,拿回你的身子!我不想知道你的过往!药王谷于我而言没有意义!”
“墨雨白是你心疼的男人,不是我!我不要为他感觉到一点忧伤!他现在活得很好!”
应小谷说到后面有点痛哭流涕,动静惊扰了欢喜,她快步而来,着急询问:“皇后你怎么了?”
应小谷抬眸看去,欢喜担忧的看着她。
应小谷眸光低垂,卷翘的睫毛上尤自挂着水珠,眼眶中升腾着雾气,她摇头,没吭声。
欢喜只觉得心疼:“皇后,你不是说那画面极美?你为何难过呢?”
应小谷心里的秘密,欢喜并不知道,所以她不知晓她在恐慌什么。
“没事了,扶我起来,我要去药房!”
应小谷很快镇定,既然非要来,那就面对吧!
欢喜不知道应小谷又要做什么,可是老老实实的扶着应小谷前去药房了。
在药房内,应小谷将自己关在里面,谁也不愿意见。
一关就是一个下午,之后她出了药房,径直朝一个方向而去,那里有种植一棵梨花树,但在她的眼里,那里是属于原主的坟墓。
或许在她种下,那棵梨树时,早就已经被原主影响了情绪,不然怎么会想着栽种梨树呢?当初,郡王府的梨树,被砍掉了,她可没有心疼!
她不嫌弃地面脏,直接坐下,眸光低垂,欢喜想跟,可应小谷是拒绝的......
她刚刚在药房中,研究了药丸,是让她沉睡的,她想大梦一场,将一切都给梦完!
来个结束!
她不该退缩,而是勇往直前......
看着手中的药丸,应小谷闭上眼睛,吞咽而下。
梦里的,墨雨白觉得他自己,作茧自缚,坠入情网,可他只一副残躯,将死之人,不应当与任何人产生任何情愫......
可预见了应小谷时,心就像干枯的河床,等到了甘霖。
在高高的天空底下,他站在满树梨花白的天空下看着她,心软了软。
应小谷在忙着把脉,她眉头紧紧蹙着:“你现在心绞痛,心静不下来,容易误诊。”
她搀扶着他,往旁边凉亭而去,之后落落大方的坐下。
多年行医的经验,让应小谷很快就沉下心来。
可是这脉相,还是她第一次遇到过。
这种脉相,如同枯死的朽木。
今日一诊断,却发现,好像暗含着另外一种生机,微弱,却有力的感觉。
“你这几日可有感觉胸闷?”她询问道。
“不曾。”墨雨白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她清冷的容颜与刚才不同。
现在的她,仿佛带着一股,天才医神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傲气。
“那?”应小谷疑惑不解。
“还是先按照药方上的单子先服药。”应小谷收回手,指腹间还留着余热。
墨雨白眨了眨眼,眸子晶亮,“可是有什么发现?”
“说不准。”应小谷垂眸回道:“只是感觉你的身体里,好像有另外一股,蕴含着活力与生机的力量,虽然微弱,但是也在勃勃生长。”
“我一直在寻医,有一个赤脚大夫,给我开了一张药方,至今......还在服用。”
墨雨白提起笔,将药方的内容写下。
“这......”应小谷看到之后,心里一惊。
“这,这怎么可以!”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这张药方,脸上的寒气逐渐凝固,“这就是在害人啊!”
“难怪,你的脉相会出现这种问题。”
“小......谷,”墨雨白喊出了她的名字,心里一紧,担忧的问道:“这张药方,可否有问题?”
微微低哑的嗓音就像是朱玉划过梨木,墨雨白无奈的说着:“那便,不吃了。”
“这药方,”应小谷抬眸认真的看着他,问道:“吃了几年?”
“五年。”墨雨白如实的回答道。
这,应小谷急的不行,“嚯”的一声站起来了。
“我找找,这个药方处处透露着古怪。完全不像中原之地的药方。”
“这几味药材,搭配在一起,怎么可以?”她连忙跑出去,回到她自己的屋内。
翻找着医书。
“好像就是这个书记录的,这味草药。”应小谷递给墨雨白一本破破烂烂的医书。
“你先找找,我到另外一本书上找找。”
“嗯。”墨雨白修长的手指翻开书页。
他一个字一个字看的极其仔细。
应小谷则是飞快地翻着,这些书她之前就看过。
依照脑中依稀的印象,还真让她找到了这味草药。
“这分明就是!”她将文字指给墨雨白看,“你看这个,分明就是你体内的另外一种毒。”
“这!”墨雨白瞪大了眸子,“可是这毒药?”
“是会让你的症状减轻,但是,这是饮鸩止渴。”
应小谷继续补充道:“就是把你的五脏六腑放在火上烤一样。你现在都不会觉得天气太冷。可是你的身体已经堆积了很多寒气。”
应小谷抬眸看着面前少年满脸落寞的样子,连忙安慰道:“不过,我会治好你的。”
“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她重复道。
“好。”墨雨白虚弱无力的点了点头,翻书的手指不自觉的停顿。
他怎么会不相信她呢。
那是他心中的月光,初学医术的时候,他就听着她的传闻一路自学到现在,直到她名扬天下。
后来,她在江湖上颇受争议。
他每每听到别人诋毁他心中的月光,总会上去与那诋毁她的人辩论。
只是他连,他自己的病,都没有办法治好,而对他下毒之人......
他轻扯了一下嘴角,他是墨家唯一嫡系,下毒人自然......
他会在几年之后,化作黄土吧?若是报复,墨家将无后,所以也罢!
他落寞的眸子蓄满了悲伤,手指肚无力的翻着书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