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愿提着剑的五指已经泛白，他微微闭了眼，再睁眼，额头已是青筋暴起。

他踯躅走向大宗主，看着脚下癫狂不已的大宗主，突然执剑一挥，锋利的剑刃急掠对方的喉间，霎时间鲜血飙飞，如雾般弥漫开来，些许点点溅上了他那火红的婚服。

地上躺着的人想要捂住自己的伤口，可惜却只能发出“呵呲呵呲”的声音，痛苦不堪。

这种要死不死，鲜血从喉咙流失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是太煎熬了。

不能立刻就死去，反而清醒的感受死亡的到来。

景愿冷眼看着她的抽搐，挣扎，呻吟。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地上的人感觉四肢冰凉，即将死去的时候，景愿又用剑鞘点住了她的穴位，流淌的鲜血顿时戛然而止。

“砍下她的四肢喂蛇，人给我扔进瓮里做成人彘，让秃鹫日日啄她的肉，让她活不成，也死不掉！”低低的嗓音透着彻骨的冰凉。

“是。”几个人应声，将大宗主的身体拖走，在雪地里留下一条蜿蜒曲折的血路。

景愿长睫微湿，唇色全无。拿出怀里的那枚玉勾轻轻摩挲着，一种喘不上气的感觉在他的胸腔里面蔓延开来。

他哽咽着，终是支撑不住跪了下来，紧紧攥着手中的玉勾，不住地低语：“爹……爹，你怎么会死呢，愿儿还等着你回来呢，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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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宅。

安红豆被她娘揪着耳朵带回了家，一下马车，在门口翘首以待的安主夫，也就是安红豆的老爹安杨氏一看到自家女儿平安回来，忍不住喜极而泣。

“……我的儿啊，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你爹我的眼睛都要哭瞎了。”

“爹，女儿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你快让我娘把我耳朵松开，再揪，女儿没在那边缺胳膊少腿，倒是被亲娘揪坏了耳朵。”

“呸呸呸，胡说什么呢。”安杨氏作势轻打了她一下，似是嗔怪，又转头对着安老家主道，“还不快松开，非要把女儿的耳朵揪下来才行吗？”

安老家主恨铁不成钢的松开手，但又实在顺不了气，又狠狠在安红豆后脑门拍了一下，“你就惯着她吧，这回是被掳了关在地牢里面，日后怕是关在天牢！我安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

“可不敢胡说嘞，快呸呸呸，自家女儿你这么咒她做什么！”安杨氏听到这话，顿时怒声反斥。

“就是，我又没那么不争气。”安红豆也是一脸的不高兴。

哪有当娘的这么咒自己女儿的。

“你给我滚到祠堂来！”说完，便率先往祠堂那个方向去。

安红豆不情不愿地跟在后面，一进祠堂，她也不等安老家主开口，十分自觉地从供桌后面拿出一个蒲团。

放下蒲团，再跪下。

这顺序她熟的不能再熟了。

“来，在祖宗面前你倒是说说，你长这么大有什么本事，书书读不好，武武练不好，整日里混迹勾栏瓦舍，你说你日后有什么出息！”

“娘，书我是读不好了，但是武我还可以练啊，改明儿女儿给你参军去，挣个军功回来。”

安老家主重重的一拍桌子，怒声道：“参军？独苗苗你也敢给我参军？！”

“怎么不能参军了，我这回死里逃生还不是被朝廷救回来的，参个军回报朝廷不行吗？”

参军说不定还能看见救她的那个男子呢。

“参军，你就别想了！我给你请了夫子，好好在家读书，考取功名才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安红豆：“……”

她娘还真是锲而不舍，这些年的夫子都不知道被她气走了多少个了，竟然还不死心继续给她请夫子。

娘还真是认不清现实啊。

她在心里默默的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安老家主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本书，狠狠地甩在了她的头上，砸得她痛呼一声，有些眼冒金星。

“给我好好背书，背不下来就别吃饭了！”撂下这一句便扬长而去。

留着安红豆一人，瞪着眼睛，苦大仇深的看着她娘甩给她的这本书。

冬日里，本来祠堂是不会生火的。

只是有一年，被罚跪的安红豆冻昏在祠堂以后，安老家主再罚她却也还是生着一个火盆。

此刻，她把那火盆拉到自己面前，看了看火盆又看了看手里的书。

撇撇嘴，撕下几页扔在火盆里，便撕边烧，嘴里低声嘟囔道：“祖母，你年纪大了，在那边也要多背背书，活泛一下脑子，不够孙女这里还有啊，要是你又什么看不懂的，我娘请的夫子你也可以带下去，让她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