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逝水抿了抿唇,起了身,跟在她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在看台边缘站定,深吸一口气,吐出了一团白雾。
她出声问道:“你怎么也还不睡?没出宫?”
皇兄不都是早早就出宫回他的府邸了吗,他怎么还待在宫里?
“王爷让臣办些事,臣一时耽搁,误了宫门下钥的时间,这才留在宫中。”
原来如此。
不过宫里的人应该也会给他安排住所啊,总不会疏忽让他在宫里瞎逛吧?
“他们没给你安排好住宿吗,你怎么也没有睡?”
“臣并无睡意,见雪景甚美,便出来赏雪。”
“看不出你还挺有雅致的嘛。”
“陛下说笑了。”
说完之后,两人便没有再说话。
凤玉倾静静地站着,望向冰面。
良久,便听到身后的商逝水的声音突然响起:“今夜可是侍寝夜,陛下为何没有……在寝宫?”
问出这一句,他一直垂着的头便也抬了起来,静静的看着那一身大氅。
听他这么问,凤玉倾回过神来,转身对上他的眼睛,只是对方视线下移,并没有对上她的视线。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今夜沈云夭会侍寝?
该不会皇宫上下都知道了吧?
那鹤屿书不也知道了?!
商逝水看了她一眼,道:“王爷今日跟臣提起过。”
其实早在祭天前,凤珣就已经将所有事情安排好了,就连是沈云夭侍寝他都料到了。
他不是没想过鹤屿书,但是也只是希望而已,毕竟阿玉也没有选他。
凤玉倾听到这话,就什么都明白了。
敢情是她这个便宜皇兄搞得鬼啊。
往她寝宫里送男人,她脸上难道就写着“饥渴”两个字嘛。
再说,沈云夭是谁,他可是原身的表弟啊!!
近亲不能结婚啊!
有点常识的都知道!
好吧,这在古代不知道......只觉得亲上加亲。
她静默片刻,重新又提起灯笼准备走。
“陛下,您要去哪?”看着她的动作,商逝水愣愣地发问。
但凤玉倾头也没回,只随意对着身后的他摆摆手:“回去睡觉。”
腊月的风确实刺骨,虽然有大氅,但是还是会有一些从脖子里面灌进去,也刮的她脸生疼。
她缩回手,又将身前的领子拢了拢,尽量把自己包裹的密不透风。
商逝水没有跟上去,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那一点灯火也越来越微弱,直到完全隐没。
眸色与夜色融合无二,看不到一点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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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是说回去睡觉,但却不是回圣恩宫。
也不知道沈云夭被送走了没有,至少今夜她是不会回圣恩宫的。
她踏着碎雪,靴底下是一连串的咔擦咔擦声,在这条幽暗冷清的路上,周围两侧的厚雪也都将枝丫压的低低,足以触地。
入夜后,哪里都是静悄悄的,这里更是。
几个伺候松忆轩的小侍压根就没有守夜的觉悟,都是各自回到他们的屋子睡觉。
他们从前就是这般过来的。
一个不受宠的贵君,有什么劲儿好伺候的,累死累活还不一定有前途。
所以他们偷懒连松忆轩的宫门都没有关。
大概是认为,这样一个偏僻的住所,连贼也不会光顾吧。
凤玉倾踏过门槛,径直往某个方向走去。
走到那扇门前站定,将手中的宫灯轻轻放下,抖落了身上沾的雪,然后双手搓了搓。
这么一弄,让得身上的寒气驱散了不少。
凤玉倾这才想要敲门,但是转而一想,万一人睡下了,这么一敲不就是把人也给吵醒了吗?
她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推了推门,本以为门会从里面闩上,却没想轻轻一推就给推开了。
她提起步子走了进来,往床上看去,那里鼓鼓的一团,是个人形的轮廓,应该是已经睡着了。
她也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来的这么突然,会不会把人给吓一跳?
她站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按耐不住往前走了几步。
要是睡了,她看看也好。
她越走越近,越走越近,近到快要看见床上的人。
突然,她耳边猛然惊起一道呼啸声......
她下意识地将头一偏,一个看不清模样的东西就这么被砸到了墙上,“哐当”一声,支离破碎。
紧接着,躲在柱子后面的那道身影又连忙摸索着手边的东西,想要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可以扔过来的。
他又抓住一个,就想要扔过来。
凤玉倾眼疾手快钳住他的手,将他的两只手剪在一起,拉过头顶,另外一只手便捂住了人的嘴。
这里的动静自然是惊动了旁边屋子里睡着的几名小侍。
不过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并不是屋子里遭了贼或者是刺客,而且认为这是他们的这位鹤贵君在故意撒气。
“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了,陛下不宠爱你,你也别大晚上折磨我们啊,你当白天伺候你容易啊。”
你们伺候过吗......
“人家沈世子可是陛下心尖上的人,今儿个侍寝,明儿个说不定陛下就封凤君了,你要是生气,你去找陛下啊,别耽搁我们睡觉。”
凤玉倾:“......”
这些人还真是个刁仆,鹤屿书平日里怕是没少受他们欺负吧。
这边没了动静,那几个小侍自然也就不再出声,倒头又睡他们的觉去了。
突然,虎口处传来疼痛,她轻呼出声:“别咬,是朕。”
对方听到这话,原本还在挣扎的身子停了下来,口中也微微一松,但转瞬,又是似出气般地重咬了一口。
凤玉倾疼得龇牙咧嘴,连忙松开他。
好家伙,都自报家门了,还咬人。
她摸着虎口的那处粘腻,不用看也知道,她又被面前这个人咬出了血。
她正要说话,就听到对方开口道:“陛下此刻不是应该软玉在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