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集团,总裁办公室。
林妙坐在办公桌后手上忙碌地敲击键盘,徐慕撑着下巴看她有一阵了,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妙姐,咱公司有那许多的账务需要你审核吗?你这都忙了半个月了,也该查完了吧。”
却见林妙头也不抬地回道:“你可以自己来查查看,看看花半个月时间能解决多少事。”
徐慕立即摇头:“不了,我对那些数字头疼。好了,有你坐镇公司我也轻松,能者多劳,桌上那几份文件你顺带帮我签了。”起身走至门边时又顿步回头,“妙姐,西宁那边的项目要是无限制搁置的话,就把投入资金抽回来吧。”
林妙停了手指,目光凝结于一处,眉宇慢慢蹙起。
西宁吗?他自那天接到一通电话离开已经半个月了,至今没给她打过一通电话,发过一条消息。
恍了下神,抬眸看向门边的徐慕,清撩而问:“他究竟许了你什么让你倒戈向他?”
徐慕面部表情瞬间僵住,“你在说什么呢,不和你说了,我去办事了。”门应声而关,大有落荒而逃之势。
林妙挑了挑眉,这丫头也太不经诈了。
当与陆勉摊牌之后,知道他根本没失忆便很多事都存在可能性了。既然他连阿姐那边都能先下手为强,那她的根基焉有不动之理?而徐慕在她面前太嫩,想要旁敲侧击都把心思都写在脸上,就问了一句已经把答案都统统交出来了。
看来他早就把徐慕这条线给捏在掌中了,不得不说他筹谋已久。可就是这么一个人,被困在宁城了,因为,叶非凡出事了。
具体林妙不是太清楚,但大致了解非凡创业涉嫌融资,叶非凡被抓起来了。
她在非凡创业待得也不是一天两天,基本上经济账目上都有数,涉嫌融资这事不知从何说起。除非是叶非凡在她过去后,有意隐藏起了什么。
本想着既然陆勉放下这边所有事赶过去,肯定能在最短时间内解决了,却没料过去半个月了都没音讯。依照他的脾性,之前在医院那般纠结她的身体治疗,不可能就此撇下不管。
现在徐慕来提醒,是否受了他的令呢?
看来她确实要去一趟宁城了,给他的时间已经超出了她的耐心。刚好徐慕提出的要求也给了她成行的借口,她要以t集团投资人的名义将之前所投入项目的资金抽离。
订完机票林妙翻了翻手机的通讯录,视线定在那名字上数秒,手指划过翻到了阿姐的号码。既然决定过去,也没必要去联系他,终归到了那里就见面了。阿姐那边倒是要禀告一声,不然肯定要被数落得很惨。
等了一会也没见阿姐接电话,估计手机落房间里了。当第三次林妙没打通林可电话时,心头升起了一种不好的感觉,阿姐就算一时在忙也不可能一直都不看手机。
几乎没有多犹疑就起身离开了公司,回程途中她没再尝试打电话,既然隔得不远,到家便能了解是怎么回事了。
用钥匙打开门的一瞬,林妙心头的沉重又添了几分。室内如往常一般整洁,但是却静寂无声,由于托尼回澳洲办事了,家中就只有阿姐与威廉在,所以基本上阿姐不太会出门,生活所需品都会网购送上门。
林妙里里外外都找了一圈,确定两个人都不在屋内。再打阿姐的手机,依旧没人接听,但是并没听到室内有手机铃声或者震动音。
她们难道真的出去了?附近的生活超市是最有可能的,林妙打算下楼去找,可就在转身之际目光瞥过某处,忽然就定住了身,缓缓回头,眼神凝定时瞳孔逐渐收缩。
在茶几上有一罐开过的可乐易拉罐,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是在拉开的易拉罐口子处有烟灰。阿姐显然是不抽烟的,就是托尼也不抽,那么必定是有人来过,而且大概率是男人!
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陆勉,阿姐的自我防备意识很强,能够进到这门里的人除非是信任的。即便陆勉曾以威廉要挟,但从上次与阿姐谈话来看,阿姐对他并没有抵触情绪。
再无淡定,林妙立即拨转陆勉的手机号,可竟然那头是关机状态。
心头更添疑窦,这时候他怎么可能关机?阿姐与威廉已经被他胁迫了不能离开北京了,到底他又在搞什么明堂?忽然林妙的视线被易拉罐底下露出来的一角给吸引,那是什么?
疾步上前移开易拉罐,看见底下压了一张白纸条,翻折而开,上面只写了两字——吴城。
飞机落地,林妙双脚踏地时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萧冷。她没想过不回吴城,无论走到哪,哪怕她真的定居澳洲也不能改变她生在吴城的事实,所以这座城市终究是要回来的,但是,不是这种方式回归。
出租车内司机问她去哪,只略顿了下就脱口报出了地址。车子启动时心头划过异样,即使离开五年,原来公寓的地址还是记得的,但是司机一口道出她是不是很久没来过吴城了,因为那条路改了名,叫望妙路。
不是她自作多情,而是这路名改得也是巧。不过她只蹙了蹙眉便敛去了心神,也没再与司机搭话,安静地看着车窗外场景一幕幕倒退,熟悉的、陌生的,像过电影似的。
尽管路的名字改了,但大概位置还是没变的。林妙下车后不是先抬头看自己公寓的那一层,而是侧首看不远处高楼,烫金的大字写在耸立的几座楼上——望妙庭。
难怪要改名叫望妙城,原来在她公寓的旁边新造了一座商住房。
她回来公寓并没想要上楼,而是径直下了地下停车库,找到自己车位见那辆白色车子当真还停在那。最主要的是,她上车启动车子居然能发动得起来。
一辆车搁置五年都还能开,不是这车的性能有多好,而是必然有人定期在给它做保养。至于是谁也没必要去揣度了,能有谁把她的事想到这种极端细致,又有谁能在这片土地上大动干戈的弄这些名头呢。
如果不是那张纸上的笔迹不是他的,她都要以为这当真又是他故作明堂摆得一个噱头了。没错,那白纸上“吴城”两字,既不是阿姐的笔迹,也不是陆勉的。
开车在城市深处穿梭,不得不说五年内道路设施有了许多变化,以致于她开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才找到那条路。经过那个位置的时候,脑中不自禁地闪过自己把车开进田里的那一幕,心头就添了一抹阴霾。
这一次,你是藏在了暗处还是被调虎离山中了别人的计?
如果说她人生中还有什么能笃定的,那便是这世上无人能抵过他的心计,大概也没人能算计得了他。可是算计不到他不代表不能对付他,因为他有弱点,除了她,还有他兄弟。
就怕这次以叶非凡为饵,把他从她身边调离将他困在宁城,那么便可安心来对付她了。
车子停下时,林妙没有立即熄火,坐在驾驶位里目光微凝着看前方那座别墅。
这个在她成年之前被称作家的地方,一如过往的,让她生出一种厌恶感。
或许她曾经忽略了人的本性,以至于今天她又一次受制于人性。“吴城”二字的笔迹,她本该认不出的,但是她认出了“城”字最后那个弯钩,毕竟,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即使不亲近也还是有避不开的交集,是吗?林彦。
别墅的大门只是轻掩而上,按道理这儿已经属于她了,别人是没有权利进来的。但在得到她该得的一切后,她并没有想过要来换锁什么的,所以锁还是原来那把锁,自然有心之人能进来了。目光环视一圈,落在背朝着门的沙发处,那里有明显的异动。
往前走了几步林妙就神色一紧,扬声而唤:“威廉?”
过了两秒就见一小身子从沙发里爬了起来,看见是她后惊喜而喊:“小姨。”林妙疾步上前,目光扫过茶几,是比之前更大的机械乐高积木。
“妈妈呢?”林妙问。
威廉指了指楼上说:“和小舅舅在楼上说话。”
小舅舅?林妙蹙了蹙眉,“就你一个人在楼下玩积木吗?”
威廉听她提起积木便立即乐了,“小姨,你快来看,这个机械战斗机我刚拼出来的,是不是很厉害?”看了眼那小手上拿着的直升小飞机,不违心地赞了句:“很厉害。”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可能会坐下来与威廉说一会话,他确实对机械这方面有天赋。
然而,头顶忽然传来两声击掌,引得她抬头后又啧啧出声了喊:“瞧瞧这谁回来了?”
二楼的围栏边,林彦撑着手笑意涔涔地居高临下看着她,一别五年,他的面貌没怎么变,但举手投足间的痞子气却越发浓了。
“阿姐呢?”林妙沉声问。
“在屋里呢,你这副表情是还怕我对大姐怎样啊。”
“大姐?”林妙失笑,“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没听见你叫过一声阿姐。”
林彦回:“以前是我不懂事,大姐就是大姐,就算不叫也还是我大姐,你说是吗,二姐?”
林妙敛了脸上的表情,眼神沉了沉,径直向楼梯而走。在没有看到阿姐之前,她不会信林彦一个字,而踩着台阶走得每一步都有种踩在针尖的心坠感。
林彦没阻止她上楼,视线却一直紧随着她,这只说明他在等着她上楼。而阿姐既然就在房间内,但凡人身是自由的必然已经出来了,所以清楚知道可能等着她的是什么,但她无惧。
当走至林彦跟前,目光看向敞开的门内时,林妙身体定了定,眼神渐渐露出讽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