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查到我阿姐和我外甥的行踪?”
翟靳指了指屋内,“进去说。”
耸耸肩,侧身让出门口的位置,让他们都进了屋。
相比之下,林彦永远都没翟靳沉得住气。进屋就再一次把各个房间又都翻找了一遍,而翟靳却依靠在墙上一脸的讳莫如深。
等林彦没找着人后出来,阴沉而问:“大姐她们到底去哪了?”
“旅游。”
“放屁!你说得那什么春秋旅行社我已经调查了,有她们的挂名,但是人根本就没去。”
林妙脸色一变,箭步上前急喝:“你说什么?大姐和威廉没有去旅行社?”
林彦眼神缩了缩,他没见过林妙这般疾言厉色过,而且她脸上这神态是当真着急,不由心头又存了疑,难道她不知道这事?
却听翟靳在旁嗤笑出声:“妙,你这演技实在是过人。林可一个要依靠轮椅行动的人若能够暗中策划这么一场逃跑的计划,还要带着儿子,那真的是让人刮目相看。我很好奇,一个以弄花花草草做艺术画的人,也能有这么深的心计吗?”
林妙轻哼:“艺术工作者难道就不能为自己谋条自由路?翟靳,你是不是太小瞧我们林家人了,那是我阿姐,流的是我们林家商人的血液。”
“林彦,你去楼下等我。”翟靳忽然下令。
林彦闻言面露怔然,迟疑着想开口说什么,却被翟靳阴寒的眸光一飘立即噤了声,对着林妙丢下一句“小心说话”就快步走出了门。因为门没关,电梯门声开开合合揭示着他真的已经下楼,林妙的嘴角不由划出讽凉的弧度。
她这个弟弟还真是出息了,竟把她丢给眼前这头阴冷的恶狼,当真不怕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呢。而就在她如此想的时候,翟靳离开了墙边朝她走来,黑眸锁定了她语声清凉:“林家商人的血液?你们三姐弟我怎么看就只有你有这商人的意识呢,现在说连你都不知情,是觉得我智商太低呢,还是觉得你这个谎能圆过去?”
林妙微仰了视角,眼神从容而无惧,“翟靳,这不过是你的猜测。你但凡有任何证据指证是我在布划这一切,现在你也不会是站在这里来质问我了。我的阿姐虽然喜欢弄花草树木,喜欢画画,但是为了她儿子她可以用尽所有心思。你也别瞧不起我们林家人,我们家最不成器的人虽然是林彦,但他至少还有良知,还不至于真要把他姐姐们逼上绝路。”
“你什么意思?”翟靳眸光一沉,“你的意思是林彦故意放走了你姐?”
林妙抿起唇角,淡声道:“我什么都没说。”
怀疑是棵种子,她要把它种在翟靳的心里。就从刚刚他把林彦遣退到楼下去来看,他对林彦也没有全然相信,所以她毫不吝啬地利用这点。
回来吴城这许多天她当然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尤其是关系到阿姐与威廉的安危。在回来的飞机上她就把所有的部署规划好了,按兵不动,暗渡陈仓等等能用的她都会用上,唯一缺的一样是护照。她们的护照被扣留在陆勉手中,如果去补办肯定行不通,动作太大会立即被翟靳察觉,所以她必须要找到陆勉。
她从未相信陆勉是个束手就擒的人,也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甚至于手机都会受到监控。唯一可行的便是通过网络,她的笔记本是请专家安装了防盗系统的,再厉害的黑客也不可能短时间内攻破防火墙。所以她在论坛发帖子不用担心ip会曝露出她来,而她却在无数条回复里一眼就找出了某个深藏不露的关键人。
旅行社里必然是有阿姐跟威廉的信息的,若连这点周旋都办不到的话,那她这半辈子等于白混了。这半天的时间,足够让阿姐与威廉从北京中转直飞澳洲了。
当然不是飞了澳洲就绝对安全,翟靳若要动心思仍然可以去抓人。但她赌的就是此时他分身不暇,根本没法再去兼顾阿姐与威廉,而她仍然留在吴城,便是他最大的筹码。
所以到这时,翟靳仍然能沉得住气,现在找上门来只不过是余怒未消。
但林妙算准了这许多,却算漏了人性。她没有想到此刻自己即便素面朝天,头发微乱,在翟靳的眼中却是移不开目光。尤其是她昂着头冷冰冰说话的样子,特别的倨傲与从容。
心念波动间,手比思想更快行动,他将林妙一把搂进怀中,并在她反应过来后用力挣扎时把人推带着连连后退,一下重抵在墙,再无退路。
“翟靳,你要干什么?”林妙怒声惊喝。
翟靳擒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来正对自己,“我以为,”他顿了顿,“以为过去五年,对你早已经淡如水,除了最开始还会偶尔想起你外,后来你就再也不会出现在我脑中。可是,当再看见你的时候,过往全都一一浮现,而且不止,会常常把现在的你与过去比较。”
对着这形同于表白的话林妙感到很烦躁,她不是没大脑的人,形势逼人的道理不可能不懂。这时的翟靳有多危险她再清楚不过,再用激将真的会做出出格的事来。
所以她让自己的语调尽量平和:“你比较之后得出什么结论了?”
翟靳的眼中多了笑意,捏着她下巴的手指也放松了些力道,“结论是你比过去要安静许多,眼神要炯亮许多,头脑也更聪慧。我最喜欢看你眼睛里眨着狡黠的光,睿智而聪明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林妙尴尬地道:“我哪有你说得那么好。”
“好与不好不是你说了算的,是看的人来评判。就连你那弟弟都一度对你迷茫呢。”
林妙闻言脸色一变,“你胡说!”
却见翟靳眉毛微微挑起,“你信不信都无所谓,毕竟,林彦以前没把你当成姐过。”
啪!林妙一巴掌重重打在了翟靳脸上,她气到浑身打颤:“你不要来污垢我们姐弟,林彦就算再混也不会如你所说的有那种龌蹉思想。你给我出去,你给我立即出去!”
扬起手指指向大门,她已怒不可竭。
然而下一秒翟靳就俯下身来气息逼近,意识到他要干什么时,本能地伸手去推,可女人的力气哪里能与男人抵抗。强势的吻先落在她脸颊上,让她避都避不开,就在移转到嘴角时有泪从眼眶中冲了出来,顺着脸颊滑落,翟靳顿住。
目光沉沉地盯着眼前这张精致的脸,在他印象中好像从未见过她流泪的样子,有种陌生的情绪在心底冒出来,隐隐作痛。他向来冷酷,对谁都没特别重的感情,就是对他家老爷子也没太浓烈的情感。偏偏就有这么一个人牵引着他的心,持续多年都不曾忘。
别说别人了,连他自己都没想过会这么长情。对她初始的感觉原本至多就欣赏而已,哪里会想有一天变成念念不忘,她离开的这五年,他克制了念觉得能够戒掉这个瘾,事实上他还以为成功了。在听见她回国时只是心头微动,并没有半点冲动想去找她。
再见她是在宁城,她坐在酒店的大厅里,手持一杯红酒眯着眼看场上的欢闹,明明嘴角露着笑意,眼神里却透着讽凉。他就站在酒店大堂的二楼,目光紧紧锁定了移转不开。
最终应了那句——终难幸免。
把她逼回吴城来固然为了局势,也有他的私心。听见林彦安排的项目经理汇报说她提到自己时,心脏都漏跳了一拍,再也压不住那股心火了,开了车就往她在的那家咖啡厅疾驰。
只有坐在了她面前,才能光明正大地盯着她看,也才发觉那心头的燥火从未熄灭过。
正沉念中,突觉背后有劲风袭来,本能地想要避让,可立即意识到若避让林妙就会被打到。心思急转间只微微让开身,后肩受了沉重的一拳,痛得他闷哼出声。视线垂落间,只见她被自己胸怀包容在内,难得的娇小而又柔弱,心头不禁升起一片怜意。
但下一秒她就从底下像蛇一般钻了出去,等他反应过来回身时又有拳风袭来,避转而开看清来人时眸光一沉,毫不犹豫出拳攻击了出去。
格斗术这些年从没耽误,却发觉对方也没,一招一式格挡都在伯仲之间。既然是格斗,必然无所顾忌,可在这狭隘的空间里无法放开手脚,在第二次踢翻椅子的同时林妙怒喝:“你们给我住手,要打出去打!”
两人同时收手,翟靳抵退到墙边,眸光阴沉了问:“你怎么可能回来吴城?”
空间沉寂,没人回应他。而林妙的视线在他出现的一刻就进凝在那张脸上,目光中有团火焰在熊熊燃烧。消失了将近一个月的人,突然就冒出来了,哦,这就是他说得“随时”是吧。来人还能有谁?自然是传言已经在宁城被商检科收押的陆勉了。
将她上下扫略之后,陆勉才转过视线,扬了唇角讥讽而问:“怎么,我倒是不知如今吴城都不能回来了?翟总还真是可以,跑来这撒野了。”
翟靳的瞳孔缩了缩,眸光明明灭灭,很快恢复了冷静,抿起唇角而笑:“江总这话就不对了,我与妙也是朋友,上来讨杯茶喝的,怎么就成了撒野了呢?”
“朋友?”陆勉歪了头问林妙:“他是吗?”
林妙面无表情而回:“不是。”
陆勉眸光流转,嘴角的笑意越加讽凉了:“好像我家妙妙不承认你是她朋友。”
翟靳扫过一眼林妙,这时她已经站在了陆勉身后,而陆勉也以保护之姿将她遮拦,无论如何他也是不可能拿她怎样了。耸耸肩笑道:“女人心海底针,既然这样那就先告辞了。joe,回来是件好事,我还是比较喜欢和你在吴城这块地上博弈,毕竟落叶归根嘛。”
说完这番话翟靳就旁若无人地向门而走,经过林妙的身边时被陆勉一步格挡,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暗含较量。
等电梯声下的时候,林妙抓起沙发里的抱枕就朝着身前那背影丢掷。
陆勉受到攻击后回转过头来,刚好接住第二只迎面而来的抱枕,下一瞬便疾步上前将她满怀抱住,禁锢住她躁动的双手想也没想就低了头吻住了她……
翟靳从电梯出来,本还疾走的步履渐渐放慢下来,脑中闪过刚才的一幕,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唇。依稀觉得那片温软还残留于唇间,这应该是他与她接触最近的一次了吧。
如果不是刚刚见她突然哭了,那便真的吻上了,那感觉想象不来。这些年不是没有过女人,可是都觉得索然无味,后来便索性清心寡欲了。
心念沉了沉,越发的对她势在必得了。即便joe回来了也没用,宁城本就是他设的一个外围局,真正的战争肯定是这里,他为这个局起名为——瓮。
瓮中捉鳖!还就怕他joe不回来呢。
走出公寓左右看了看,见不远处林彦坐在地上,近了发现鼻青脸肿的。看见他过来林彦立即从地上爬起来急道:“靳哥,刚刚陆勉那小子上楼去了。”
翟靳勾了勾嘴角,轻哼出声:“早干嘛不说?”
“哪有机会啊,他从后面偷袭,我毫无防备的人一下子给打懵了。”
翟靳转身,“先上车吧。”。
林彦刚上车要绑安全带,突听身侧的人问:“你怕我当真动了她?”他动作一僵,假装糊涂的:“什么?”却见翟靳讽刺了道:“别跟我装糊涂,即便你被joe揍了,在他上楼时你也有时间通知我,但你故意放任他上楼,无非就是怕我在楼上干点什么不是?可是你就不怕我当真做了,让他上楼可就是给妙难堪了?”
林彦脸色变得很难看,吱吱唔唔了半天才道:“你不会那么对我姐的,也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就……”话声被翟靳截断:“二十分钟足够了,我如果想得到她,在你出门的一瞬就会让她成为我的。”
这下林彦呆住了,话也说不出来,心头更是发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