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峰和吴正元还未从魏十三那突然暴起的动作中清醒过来,来回张望时,发现厅堂四面纷纷涌来了红衣黑甲的巡防兵,当即站起身来。
任他们怎么计算,亦不会想到,县令大人下命令要巡防营集中兵力前往剿匪,杜森先前就是巡防营的老大,巡防营中后起的几位头目跟他关系都不浅,又知道他跟盐子之间有联系,趁着这机会,领了手下过来,看看杜森什么意思,顺便商量一下怎么行动。
这些人先前正是在后院中吃酒的,察觉杜森没回去,又听到前厅有动静,再遭对方吼那么一嗓子,纷纷蜂拥过来。
魏十三的脚还未从杜森的小腹上抬起,抬头看了看四周围的情况,知道已经陷入重围,竟是不慌不忙抬腿又是一脚,力度还下意识地加重了许多。
见对方起码四五十人之众,闫峰吴正元大骇之下已经来到了魏十三身边,只听厅堂外一声大喊:“你们干什么?!想造反不成?”
“你们敢往前走一步,你们杜大人就绝对是个死!”闫峰学着魏十三的样子,说话间,就是一脚踩在杜森的胸膛上,目视厅堂外的所有人出言威胁道。
“不要用箭,杜大人还在里面。”
巡防兵虽是人多,却因为杜森躺在对方脚下,只敢在门外叫嚣,纵是先前杜森喊了一嗓子,也犹犹豫豫不敢向前冲进去。
谁知闫峰似上了瘾,一脚之后又是一脚。
由于他长得魁梧,从小力气奇大,又不似魏十三那样掌控力度,两三脚过去,刚有些起色的杜森猛吐几口鲜血,竟是脖子一歪,失去了意识。
“傻大块你做什么?”吴正元正想着逃出生天的计策,低头看到这一幕,还以为杜森气绝,目瞪口呆看着闫峰骂道。
闫峰迅速收回了大脚,也有些手足无措结巴道:“我、我他娘不是故意的。”
厅堂外头,有脑子利索的,一下看清了堂中的名堂,大声喊道:“你们竟敢在此处动杜大人,简直活得不耐烦了,都给我上,杀了他们。”
一声叫喊,厅堂正门十几位士兵杀将进来,魏十三愣住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被对方团团围住。
那些士兵一冲进来,就将他们冲得分散各自围住。
闫峰黑着脸扫视一眼,见房前屋后,各处都是人。
吴正元率先一步跑了出去,趁着士兵第一时间朝闫峰那边蜂拥的间隙,几下奔窜从窗口处跃身滚落到外面长廊中,惹来大片喊杀声,魏十三则是俯身探了一下杜森的鼻息,当几解开身上的外袍,卷在手上。
见有人持刀砍来,下意识没有回头,猛地是脚步横移,压身上前,伸出卷着衣袍的手挡住一刀,挥拳抽在那人脸上,抬脚弹踢另外一人的胸膛,将那人踢飞出去。
很快他便抢到一把长刀,手腕一沉,手起刀落,刀锋划过半月弧度,两人登时溅血往后栽倒,惨烈大喊。八壹中文網
好在站他身后不远处,闫峰也没白长这么大块头,作战奋勇当先,吸引了不少的兵力注意,他猛地伸手牵住三名巡防兵的长枪,咆哮着怒吼一声,竟是硬生生地将持枪的三人甩倒在地,他拔起一把长枪,横向一甩。
呼啸作响。
几位趁势要将他捅成马蜂窝的士兵,似一下被镇住,忙着退后几步,他就这么误打误撞破将一次致命的危机化解开来,只见他接着破音狂怒。
“你们这些人,都来找我做什么,对付你们老大时魏小子先动的手,不会去找那瘦小的魏小子么?”
“别跟他废话,就他杀了杜大人,快杀了他!”
魏十三深知若是被人包围定是死路一条,趁此机会,刚想往靠近窗户的位置退去,殊不知两支长枪从后头掠过来,他出自生存本能的想要躲闪,却一时忘记,这具身体并非原来,无论体能还是灵活性,都要满上半拍。
在那枪尖触衣的一瞬间,才勉强扭开身体,将那原本致命的一枪扭身躲开,内衬当即被破开一个大口,枪头也在他身上画上了一道血痕。
魏十三长刀一抖,劈开那原本以为能得手的士兵胸膛,血肉模糊跌在地上,随后一声暴喝,单手撑住窗户,翻身跃了出去,想要突围而出。
火光掩映下,吴正元也正好突围到此处,不过他身边围着两位红衣未披甲的巡防兵,明显不似一般的乌合之众,身手看起来颇为不俗,狂挥手中刀。
当当当!
几招下来,吴正元明显就落入下风。见魏十三出现在眼前,便大声喊道:魏小子,还不快帮忙!”
话音刚落,其中一人立时瞪住魏十三,似上阵冲锋般,举刀猛劈过去。
谁知魏十三顿时没了逃跑的意思,而且怡然不惧,嘴角微微勾起,呈一个诡异的笑容,亦没有任何闪躲的意思,硬生生将那缠着衣袍的手举起,挡住对方那看似十拿九稳的一刀。
红衣兵士只觉刀锋吃力跳开,只在对方手臂上划出一道血口。
风声骤然响起。
长刀已从他的背后贯穿出去,红衣兵士脸色大变,只顾惨叫一声,口喷鲜血,又被魏十三仰身一脚踢中胸膛,倒退撞在一根木桩上,软瘫地滑落地下。
这个时候,突围脚步稍稍被缠住的魏十三,并不好受,那一刀劲道十足,将他小臂骨头劈得升腾,脸上不知觉也浮现出狰狞之色。
登时又被几名手持刀枪兵刃的士兵包围住,长枪从刁钻的角度刺来,他挥手中刀格挡,几个回合下来,便因长刀过短左支右拙,渐渐吃力起来。而那身上挂着几处血口还似无事人一般的闫峰,亦是从厅堂中突围出来,张嘴不停骂道。
“魏小子,你他娘别挡道,快滚开,快滚开,挡住老子逃跑的路了……”
“你是不是傻啊,门都没开,你跑哪去?”
三人近乎奇迹般,牵着几十人的大部队往外面拉扯开战局,还能抽空斗个嘴,倒是越战越彰显出几分神勇。
杜府外。
听到府内动静的三家手下以纷纷赶至杜府门口,魏大贵为首的几个健硕山匪猛撞大门,好几下不见动静。
言雀看得着急,叫了几个人往侧边墙头处跑去,衡量了几下高度自觉有戏,欢喜喊道:“大贵,别撞门了,爬墙进。”
只听到一声怪叫传来。
言雀正领着外面候着的一群人,翻过墙头跳下院子来,看见他们还未出事,几声大喊过后,也是猛地朝里面冲了进来,兵匪之间的混战再次拉开。
顷刻间。
自墙外支援进来的山匪,虽只是毫无章法的各自为战,但胜在个个都是都想见到明日的太阳,心中憋着一口气。
而府内士兵,先前围剿三人,已经处处受难,不过半刻钟,就有十来个同伴命丧黄泉,只想着耗尽对方气力,才能将其一举拿下,不曾想外面还来了帮手,战局就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转过来。
“雀儿快开门,大贵去帮一下闫老大,不要恋战,大伙找到机会就跑,他们的人可能很快就要支援到的。”见到援兵到来,魏十三已经豪无拼命的意志,他并未忘记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魏大贵闻言并未第一时间动身,只是高声喊道:“雀儿,你快去,我还要多杀几个。”
只不过,下一刻现实就在魏十三脸上狠狠呼了两巴掌,当府门大开时,还未等山匪逃跑出去,怯战的士兵竟先一步逃窜而出,行街上百姓惊得大喊,然后见他们头也不回地消失街头巷尾处。
于是乎,留下一院子的山匪面面相觑,“三哥儿,你身上的伤......”言雀走到魏十三身边,着急询问道。
“所幸,”魏十三用卷在手上的衣袍擦了擦脸颊上的血渍,苦笑这具身体太过羸弱,差点没把小命交代在这,“你们听到动静会翻墙进来,若不然,我们几个恐怕都要交代在这了。”
这一战下来,吴正元也吃力的厉害,喘了一会儿气,才道:“你小子真懂说笑,今趟行动一事不成,反倒差点赔上我们几家的性命,不知道还以为你这计划是跟那姓杜的通好气的。”
“你说这种话什么意思?”言雀自是听出言外之意立即反问。
“净说他娘的屁话,老子一人被十几二十个巡防兵围攻,还没说话,你他娘的有什么资格说这种丧气话?不敢打了趁早捡东西滚回你们山上去!”
闫峰身上肉眼可见有将近十处伤口,最是见不得这种窝里斗的话,毫不客气骂了一句。
吴正元目光来回在魏、闫两人身上环视,似察觉到不经意间,这两人已经站了同一阵营,脸色阴晴不定,碍于黑色夜幕做了掩护,并未有人察觉。
闫峰一屁股坐在地上,朝魏十三看去,问:“小子,接下来怎么办?在这等死吗?”
魏十三露出深思的表情,看了看混乱厅堂内躺着的杜森,断然道:“杜森还没死,将他带上,我们三家齐码县大人府上,今晚说什么要将把戏唱完了,今晚唱不完,可能这辈子就要交代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