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二年,正月初。
拂晓的雩都之中,数十换上家仆和商贾服饰的魏十三一等人登船后,便有两只商船扬帆起航,徐徐行出,朝着北方航行而去。
但似应了那句诗词: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着急行动的并非只有魏十三一部人。
韩世忠早在他们之前,已经领了步卒三万人,担心义军沿闽江顺流而下,决定水陆并进,亲率部将从台州航海至福州,准备北上取建州,与南下的部将形成南北合围之势。
福建路建州城。
手下第一时间将韩世忠南渡的消息传到了范汝为府上。
“官军到达剑谭之时,遇到桥梁皆被义军所焚的现象,韩世忠亲自策马率先渡河,身后千万人之师紧随其后,无一言退者。”
“当家,韩世忠率领的官军来势太快,我们先前的工事根本难以阻挡他的步伐,眼下改如何应对?”
手下汇报结束之后,满堂义军无不是正襟危坐,惶恐乱象难以遮掩,而坐在叹息该的陈地山,则是满脸失望,沉默不语。
谁也不曾想到,韩世忠来势竟然如此惊人,见手下如此不安定,范汝为也大皱眉头,再响起陈地山先前所言,不禁心生几分懊恼,再一次出言问道:“事到如今,陈先生可还有妙计?是否可以一战?”
“若是正面攻城,我们当是不用害怕他们的,就怕到时候他们将我们围而不攻,这样我们的士气就会低落,到时候建州城恐怕要不攻自破。”
陈地山起身作揖,苦笑道:“如今我们已经错失南下的先机,韩公之谋略不在鄙人之下,小的大胆猜测,韩家军并不会与我义军产生正面对碰,他们的目的应是火速赶往我们所在的建州,与他南下部队形成合围之势。
为今之计,夫之只能让当家的派出一支骁勇之师,迅速将建州南北两边的道路堵绝破坏,已延缓韩家军的行军速度,我们再由西南方向大举撤退了,而且速度要快,迟恐不及哩。”
言犹未了,张雄拍案跳将起来,道:“大哥,便由我来执行这个任务吧,我倒要看一看,那韩世忠是否有陈先生口中所说的如此厉害,谁还不是一个脑袋两双腿脚,他凭甚就比我们要强!”
陈地山摇头苦笑,看着那颇为健硕的张雄,中气十足道:“若让张头领去了抗金前线,纵是给你上万水师,你可打得出黄天荡这等战役来?”
“我......”
张雄一时为之哑言,金军不可过万,过万不可敌,这句自畏金兵卒之中流传开来的流言也好,名言也罢,终究成了所有骁勇之人的试金石,百试百灵。
正当堂中气氛变得微妙之时,范汝为再一次出言打破僵局,道:“既然张头领愿往,那便派给张头领三千兵马,火速赶往各处要道,进行破坏堵绝,
记住我们的目的是延缓韩世忠的行军速度,便与后方大部队撤退,千万不可贪一时之骁勇,而误了大事!”
张雄闻言应声去了。
且说,张雄即日领着三千义军浩浩荡荡出城去,如实按照范汝为所布置的任务,兵分两路,来到了建州南北两侧,开始大肆堵绝破坏山涧要道,意图阻碍韩家军脚步。
而韩世忠过南剑城之时,遇到赵若楠一等对建州附近地势研究颇深之人请缨加入阵营,韩公二话不说照单尽数收入营中。
当他们走上通往建州的要道,见各处要道尽数被农民军堵绝和破坏,就在赵若楠一等人的分析下,派人去找当地的百姓,当日便找到另一路径。
翌日便引军抄山间小道,急速行军两日余,迅速绕到建州东北的凤凰山,与从西南行军下来的部将,骤围建州城。
初四日晨。
范汝为正准备大举西撤之时,听到手下来报,当即大骂张雄是个饭桶,然后亲率樊忠等义军登城布置作战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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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山韩家军大本营。
远距离急速行军之后。身背经过改装的克敌弓与锁子甲的韩家军,正在安营扎寨,准备战前事宜,又有几对人马被他拍了出去,作探子使用。
营帐中,那位一生中娶了三位妓女当夫人,顺便将其带上人生巅峰的忠勇将军,可见其非但在战场上能鸷勇绝人,入闺房后同样能枪出如龙,也是个不拘小节的爽朗之人。
他生得无比魁梧,面相也给人彪悍之感,在营帐中更是毫不掩饰对赵若楠等人的夸赞:“今趟得赵校尉与几位骁勇之士相助,才得如此迅速赶至凤凰山,本将军怎不知南剑城何时出了个能与夫人相媲美的女中豪杰?”
营帐中人闻言无不是欢喜作笑。
赵若楠正襟危坐,颇为紧张拱手作揖道:“小女子不过是略尽微薄之力,一切都还是依靠韩将军的果敢指挥,再说,怎敢与杨国夫人相提并论。”
梁氏曾在行军途中,便问了赵若楠的家世等信息,知道她也是可怜之人,如今见到她之后,更是颇为喜欢,看他在阳盛阴衰的营帐之中,显得有些拘谨,却也不去管众将的嗤笑,直道:
“赵校尉,与我坐近一些吧,韩将军与众部将都是直来直去之人,待日后在军中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赵若楠听梁氏唤了一声之后,环视了一眼营中众位将士,但依然不敢挪动屁股。
梁氏见她这种状况索性自己起身,过去牵过她的手,硬是拉她过去坐下,再看向韩世忠道:“韩将军,赵校尉先前在南剑城中,曾与义军对战过多次,不如由她与我们说道说道,农民军的情况如何?”
她常伴夫君韩世忠左右,无论行军、作息、饮食皆是与士卒同甘共苦,在营中困苦之时,还数次亲自“织薄为屋”,因此在韩家军中威望颇高,众人也都听得她说话的。八壹中文網
韩世忠闻言大笑:“那边依夫人所言,众家且静上一静,听赵校尉道说一二吧!”
赵若楠便就在梁氏的半推半就之下,将自己所了解到的,关于范汝为的情报一一说了出来,只是她并不知道,韩世忠的心思依然还在江淮之地的抗金前线,此次临危受命也是无奈之举。
他从起初出师以来,便已经想好了要以雷霆之势平定义军,然后再挥师北上,重回抗金前线的。
而梁氏要她说出自己的见地,不过也是想要考量她一番,看其是否有真才实学,她深知夫家知人善用,常说“猛将拔于卒伍”,有想要将其收入韩家军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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