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若楠在接到手下汇报之后,便去了前线想要将先锋军到带回,韦东林也不过是临时决定要去战俘营看一看这批匪寇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曾想,在这处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加上出营之后,身边的兄弟果没告知的消息,更加验证了他们只之间是真的关系匪浅。
“这件事我知道了,交给我处理,你回去吧。”他又产生了新的想法,只丢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去。
这个时候,闫峰一方,山野之中的烟雾弥漫过来,将死战、逃窜、追击的两方士卒包裹其中。
很多士卒被呛得连声咳嗽。细雨淋下,渐渐冲淡了烟气。
登上山头,放目四望。入耳一片哭爹叫娘,丽军四散奔走,倒戈卸甲、辙乱旗靡。
追击的红巾里,二百骑兵跑在最前边。马刀劈砍,杀出条血路,转瞬间到了丽军阵后。回转过来,散成长线,赶鸭子似的,轰赶丽卒向北。丽卒兵找不着官,官顾不得兵,没头苍蝇也似,只管跟着大队奔逃。前头的路一断,有几个想冲过去,哪里是红巾老卒对手,接二连三地掉了脑袋。
数以百计的骑兵沿着填壕车过了壕沟,他们已经冲过了留守陈营义军的阵地,在山口里头、壕沟内的乱军混战中,沿着山体兜了一圈,确认义军都逃窜干净之后,驰奔来到城山口另外一侧的地方停下。
马上的骑士们都摘下了头盔,秃着头顶,辫垂肩,喘着粗气,将手中的战斧横在马背上,见半个时辰的冲杀,几乎让他们筋疲力尽。
忽地有一名兵卒跳下马,一拱到底:“将军。小可幸不辱命。抓到敌军逃窜慢的十多个人。”拉身边随他一起下马之人,介绍,“这位便是原本驻守山口的百夫长,他们对此处的地形非常的熟悉,可以作引路之用。”
闫峰这那人三十多岁年纪,身材高大,一张长板脸,又瘦又长。鼻梁窄而高,略带鹰钩。站在那里,上下打量闫峰几眼,一挥手,道:“见过将军,俺知道你们要去救人,还知道我们领兵行军的位置,不要杀我,我肯给你们带路。”
“你他娘的,能带路,还杵在这里,想常常斧头的滋味吗?啊!”闫峰往两边一让,让出里边一人,三骑领重兵追出,毫不停留。为首者正是言雀。
“雀儿,抓到几个能带路的俘虏。”闫峰一手拎着那矮高瘦子衣领,几乎将他提起,见言雀之后扯开嗓门大吼道。
“不要俘虏,看那远处的硝烟,我们应该接近三哥儿他们了,这个时候还带俘虏,若是他们暴露我们位置,岂不是前功尽弃?”言雀不作停留,直冲奔出。
“真晦气,听到没有,不要俘虏,只能怪你他娘的倒霉了,给我拖出去斩了。”
闫峰转身将那人丢在地上,正准备上马追上去,手下们也急着要执行他下达的命令。
他所率领的战斧营众将此番作先锋打完一场攻坚战之后,剩下的就轮到言雀他们领其余的军队走在前头,将他们放在中军休息。
毕竟之后恐怕还有不少的硬仗要打,就如此冲到敌军阵地之中,个个身穿重甲,气势可能不弱,但是体力方面,众人是怎么也扛不住的,言雀非常清楚这一点。
“啊!将军饶命,我还有话要说,有话要说......”任那人如何哀嚎,但身边的人却是丝毫没有想要放过他的意思,情急之下,再也顾不得其他,抢道。
“将军大人,我知道一个秘密,求你们放过一命。”
“嗯?!等一下!”听到“秘密”两字之后,闫峰忽然来了兴趣,“你他娘的,一个小小百夫长,能知道什么秘密?说出来听听,看看能够换你一条性命。”
那人似乎见到了生还的曙光,急忙爬将上来,“小的若是说了,还如何保命,还望将军护我周全,等你们攻下赣州城中会后,我再将秘密告知,保证你们绝不会后悔。”
若是这个时候与他交谈条件的是别人,他还真的可能有生还的机会,可惜抓住他的是闫峰。
闫峰闻言二话不说,手挥长枪,侧刺落下,只是噗呲一声,便将那人钉在地上,殷红血液沿着枪体落下,待到抽枪出来之后,才不耐烦道。
“看你他娘的,生的就不似善类,救你还要老子护着你周全,若是让你暴露了我们的位置,我们岂不前功尽弃?以为我闫峰就不善谋略么?哼!”
“闫老大英明!”
身后诸将士纷纷出声称赞,闫峰紧接着翻身上马,下令道:“即刻启程,这一次我们慢慢走,让他们打先锋,我们作为第二先锋队,陈营义军能否挡我?”
“势不可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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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家军营中。
会师的陈营义军蠢蠢欲动的消息,自午时过后,营中便有人开始谈论。
他们本是想要极力劝动心生退意的赵若楠先退一步,再去想其他的应对之策,奈何此时正好听到了魏十三一等人前来投诚,只能作罢。
赵若楠未曾想到,对方竟然如此着急,居然拂晓的事件也等不到,她本来的计划是:第一步,还是要避战,给敌人假象,以为他们在准备进攻,然后反其道而行,连夜撤军扬长而去;
第二步,攻其一处,将南边的防线作为突围的重要方向,毕竟魏十三他们就是从南边来的,力争撤入福建路境内,重新招兵买马,这样他们才有可能安然脱身。
可这个计划再如何好,随着地方一次倾巢而出的突袭,也瞬间化作泡影。
赵若楠亲自将前线将领撤回之后,也不废话,直接对负责的校尉道:“立即将伤员转移离开,每个人都要轻装上阵。义军想必无须半个时辰,便会大军压境而来,后方已经安排好撤退了,本将军为你们断后,阻击一阵他们的脚步。”
受她命令的校尉道::“有赵将军在,我们定能安然脱险。”反口头应答只动嘴巴,实则上却是不肯像赵若楠说的那样“领伤员率先撤军”。
“将军,敌军数目众多,而且来者不善,我们若想要用小部队留守,就算我们的防御军事再强,双拳难敌四手,恐怕敌人一轮的进攻我们都抵挡不住,我们还是走吧?”
背嵬军正是阵地防守军队中的王牌,他们对此还是颇有心得的。
韦东林的军马大多自由他自己一个人不去调遣,如今赵若楠手中仍掌握着的,不过是三千余人;若是正面迎战赵营义军,不用想也知道是螳臂当车,她现在也是有些慌了心神,难道想要以他们现在两百多骑兵,再留三百步卒能挡得住敌人的千军万马?
回想刚才交战,惊心动魄。要不是赵若楠意外赶到,估计接下来他们这支新生的韩家军,就要背上一个北义军坡营的名声。韦东林虽有将帅之才,但不多,曾说他太过行险,细细想来,真是如此。
兵家有云:出奇致胜。然而过犹不及,在面对实力存在绝对差距的敌人时,出奇的,不一定都可以致胜,甚至还可能让手下兵卒无辜牺牲。
她暗自警惕,以后可得多加注意。
前方的军报,接连不断,一封封送来。好在他们的哨探布置得够远,又有灯火作为信号传递,速度比起行军要快得多,城北十五里处,遇上文华国部。丽军企图向南突围,佟豆兰分西侧军马支援左车儿、河光秀,稳稳守住战线。文华国、罗国器养精蓄锐两天,砍瓜切菜也似,杀得高丽人人仰马翻。洪继勋挂起免杀旗,降者不杀。丽军眼见突围无望,大股大股地弃械投降。
检点战果,歼敌一千四百余人,俘虏接近两千人。薄暮前后,几路军马得胜回营。
邓舍亲下城楼迎接,吩咐城内摆布酒宴,一庆大胜,二则补上为洪继勋洗尘、欢迎佟豆兰。遣派信使去定州报捷。
诸将领命,一一出城。
几千人络绎不绝,出完城,日上三竿。雨停了,风甚凉。驻足翘望片刻,两三个亲兵深一脚浅一脚,急剌剌跑过来:“将军,丽将醒了。”
却是昨天突阵的那员丽将,头够硬,没死。据俘虏丽卒交代,名叫庆千兴,乃是南营主将。另有一人叫金得培的,没抓着,往北边逃走了。
自入赣东地区,他们人地生疏,地面情况好摸清楚,苦于不知高丽王庭虚实。庆千兴官居西北面副元帅,位高权重,价值不低。当即传令:“带到大堂,我亲自审问。”想了一想,叫来左车儿,附耳低语两句。
他没讯问经验,但以前没少见邓三拷掠富户,手段知道不少。敌将悍勇,动刑怕是不成,攻心为上。
到的堂上,不多时,两队士卒押着庆千兴来到。见他披头散,额头血迹干了,凝结成黑块。脸上、身上净是泥,五花大绑,昂着头,桀骜不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