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暮成接了个电话出来,随口叫了周一卓,一边向夏朝蕊道:“我去趟医院,下班前回来。”
夏朝蕊点了点头。
刘卫成已经确认感染了狂犬病,已经开始发作,进入前驱期。
其实他被弄出来之后已经注射了狂犬疫苗,但因为伤的太严重了,又是在脸上,所以,仍旧没能幸免,而且现场还找到了数个小针管,里面疯犬的唾液、血液、人的唾液,血液,应有尽有,各种交叉混合,看到现场报告的时候,夏朝蕊当场就吐了,一边吐,一边头皮发麻,即便已经脱离那里好几天了,想起来,仍旧觉得不堪回首。
她完全不能想像,要是没有2378,她现在会是个什么样子,就算真的要死,她也绝对不想死成这样,太可怕了!太恶心了!
这么一想,又觉得全身发冷,这会儿没有柏队可以蹭,她抱着肩跳了半天,又掏出手机,随便刷着,好让自己分分心。
柏暮成和周一卓已经到了医院。
其实前两天刘卫成就已经醒了,但他完全不配合,所以一直没取到口供。柏暮成进去的时候,刘卫成手脚都被铐着,一见他们过来,就猛然转头,看了过来。
守着他的警员忍不住道:“柏队,这人也太可怕了,我觉得他现在……就像个狗精!”
的确,那双眼完全没点人味儿了,两眼角耷拉下来,眼睛皱缩成了圆形,断掉的鼻子也没能接上,看着就像个怪物。
柏暮成冷冷的道:“不用理他,他折腾不了几天了。”
刘卫成眼神一变,瞪着他,柏暮成示意两个警员出去休息,一边淡定的道:“你这个案子,完全可以零口供定罪,你说不说无所谓。”
刘卫成直勾勾的盯着他:“你就是姓柏的?就是那女的男朋友?”
柏暮成直接道,“对。”
刘卫成似乎想了半天,然后他费力的冲他点头:“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件事,一件重要的大事。”
他满眼恶意,连周一卓都看了出来,提醒他:“头儿?”
柏暮成全不在意,直接上前,他努力向上撑身,道:“你再近些。”
“别折腾了,”柏暮成冷冷的道:“你就算咬到我,也没用,何况也咬不到。”
被他一句话戳穿,刘卫成瞬间面孔狰狞,他拼命向上挺,咧开着嘴,亮着牙齿,想咬他一口,可是被手脚的锁链锁着,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
柏暮成只静静的看着,由着他剧烈挣扎,他猛然唾了他一口,柏暮成迅速闪开,他呼呼喘气,鼻子的伤也被挣开,流下血来。
他就挂着这滩血,挣扎着道:“那女的有问题!我明明割的是她的鼻子!我明明冲着她下的刀!可是最后却是我!这不对!这不对!她有问题!她肯定有问题!”
柏暮成浓长的眉皱起,他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他拼命重复:“我说的是真的!我怎么想,也想不出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她是外星人么?她是不是有问题!”
柏暮成冷冷的道:“你交待完了,我就告诉你。”
刘卫成神经质一样晃着手铐:“你先说!她是不是外星人?”
“头儿,”周一卓忍不住道:“算了,走吧,听他在这装疯卖傻!”
“我说的都是真的!”刘卫成声嘶力竭道:“全都是真的!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最终他也没交待,但大概的案情,其实也差不多能顺下来了,他辞职之后,正如柏暮成所想,他无意中发现了那边那间套房,大概酒店方当时没考虑到会建起一个这么近的楼群,窗户的设计很透明,他在上面,可以拍到很清楚的视频,所以他以此谋利,一直到无意中拍到了前女友杨乐乐。
于是他决定做案,然后他就伪装成酒店员工,送她们回家,他戴着口罩帽子,杨乐乐居然也没有认出他,以为这就是酒店额外服务,于是他就这么把人弄走了,之后,就是几天的折磨。
周一卓是完全没把这胡言乱语当真,回来路上还忿忿道:“这要是在古代,估计真得把他当狗精,真是从里到外没点人味儿!”
柏暮成皱着眉头不答。
他知道刘卫成说的是真的。他也料到刘卫成清醒过来会这么说,虽然他这样的胡言乱语,应该没几个人会信,但他还是下意识的挑了比较直性子的周一卓一起过来。
还有罗锦添,罗锦添一定是知道实情的,可是当时他第一个被询问,却毫不犹豫的帮她掩饰了,甚至还帮她设计好了说词。
他应该不会说出来。
可是,他的小姑娘到底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他到现在心里都没个谱。
柏队难得的有些焦躁。
夏朝蕊刷了几下微博,就刷到了谢之雪参与尉城“春龙之夜”的消息,其实就是二月二晚会,尉城这种小地方,能请到谢之雪,就算是很大的腕儿了。
下头还配了几张照片,上头居然还拍到了乐磊,夏朝蕊有点稀奇,忍不住存下来发给了乐磊,他大概是不方便,并没有回。
柏暮成回来的时候也下班了,他没进来,直接给她打了个电话,夏朝蕊就小跑着出去了,上了车还在刷微博,走出两段路就堵的不行,夏朝蕊想起来道:“忘了告诉你不走这条路了!大剧院有演出,肯定堵啊!”
柏暮成嗯了一声,她又把照片给他看:“你看,还拍到乐子哥了!一点都没有保镖范儿!哈哈!”
他又嗯了一声。夏朝蕊这才发现车里气氛不对,她茫然转头看他:“师父?怎么了?”
柏暮成眉头皱的紧紧的。
看前头堵的看不到头,一时半会儿动不了,他才道:“你那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朝蕊笑容一收。
她低下头不吭声了,柏暮成伸手按住她小脑袋:“夏小花!别装死,说话!”
她还是不答,柏暮成是真有点急:“我就不明白了,到底是什么玩意,为什么连我都不能说?你硬憋着不说,我不是也知道了不少了?你能查到杀人犯,能知道距离,能知道信息,今天那狗精还说了,他本来要割你的,结果割到他身上了……还有什么?你说说!”
他捏着她后颈:“祖宗,你说句话行不行?你跟我说了,老子难道还能拿个大喇叭出去嚷嚷?你到底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跟我说了我心里能有点数,你知不知道这回老子命都吓没了半条!早知道你……”
夏朝蕊忽然抬头,“早知道我有这本事,你就不救我了吗?”
柏暮成噎了一下:“不是。”他有点无奈:“你这不找茬么?”
“事实上,这完全是个意外!我自己都没有想到!”夏朝蕊觉得很委屈,他这么咄咄逼人的问她,她就更委屈了:“我没有这么大本事,我没有你想像的这么厉害,我之所以没死,是因为罗锦添顶着不肯在我脸上刻字!如果他刻了,或者刘卫成刻了,我现在就已经顶着满脸字狂犬病发作死了!就算不死,那样的一张脸,我还不如死了!”
柏暮成默然,看她眼睛红红的,又是心疼,又是后怕,放轻了声音道:“我是想知道……”
夏朝蕊怒道:“可是我不想说!”
柏暮成吸了口气,“为什么不想说?你不相信我?”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不想说!”她瞪着他,“是不是我喜欢你,就得把我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一点秘密都不能有?如果我不告诉你就是不喜欢?是不是这件事情我不说,我就不可原谅了?”
柏队又想起了刚来的时候被这姑娘怼的七窃生烟的阴影……
他耐着性子道:“老子没这个意思,你能不能别乱发脾气?”他按住她脑袋,“眼睛别瞪这么大,我不是什么阶级敌人!夏小花,你特么讲讲理行不?哪怕一回!我想知道,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难道还是为了我?”
夏朝蕊在他的手掌下,定定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柏暮成,我们不是第一次因为这个吵了吧?我不想再因为这件事,一次一次的跟你吵,总之,这件事情,我永远不会跟你说,也不会跟任何人说,你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就算了,我不强求。”
她转身就想下车,柏暮成火了,一把抓住她手腕:“你回来!你特么敢走!混蛋玩意儿,老子好好跟你商量,你这都什么毛病,一句话说不合适就给老子尥蹶子!”
她用力抽开了手,那抽手的力气,已经不是撒娇使小性子的力气了。
柏暮成的眉头都快拧成疙瘩了,半天才道:“夏朝蕊!你特么闹够了没有?”
她委屈极了,哽咽着道:“你怕,难道我就不怕吗?我从第一分钟,就苦苦的盼着你来救我,可事实上,真正救我的是这个‘东西’,拥有一个任何人都不知道的底牌,这让我觉得安全。”她红着眼睛看他,一字一句的道:“比一个男朋友,更安全。”
她直接拉开车门下去,穿过拥挤不堪的车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