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阙阁的风波还没有落幕,此事便迅速席卷了整个修仙界,一时间众说纷纭,玄宗妄图助一位仙子回神反而被一位鬼修窃取了最后的成果,最为令人震惊的是,只有下三境修为的那位罪魁祸首居然依旧逍遥法外。
使得补阙阁彻底沦为了仙宗的谈资,进而牵扯出了许多秘事,关于那位鬼修的身份也多有匪夷,却极少有人认为此人来自冥府,只觉得这是那位宗主为了推脱寻来的借口。
然而此时那位二境修为的“大能鬼修”正悠哉悠哉的游走于山涧,要不是一身褴褛的衣衫还有那双有些萎靡疲惫的眸子,倒是像极了一位踏景寻春的山水郎。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追?”那位飘尘峰的长老看着驻足不前的宗门长老,有些不解,开口询问到。
“这次他丝毫没有隐匿宗主在其身上标记的魂纹,甚至刻意将其光芒大绽,并且一直在山涧中游历,并无躲闪的意思,我们怀疑有诈。”一位跟随长生数旬之久的长老开口解释到,一身灵气甚是凌乱,满眼遮掩不住的疲惫神情,看着掌心异常清晰的标记嘴角有些抽搐。
这些日子,众人就像是一叶身处于巨湖之上的小舟,时而巨潮翻涌,时而风平浪静,时而大雨倾盆,狂风大作,时而细风酥雨,晴光大好,折腾的一行人道心疲惫,困苦不堪。
“蠢货,明显是一装腔作势之举,借机得以喘息,你们竟然会畏惧一位下三境修士,真是可笑。”这位长老是奉宗主之命前来探查情况,没想到,四位凝神境的修士,竟然让一个毛头小子耍的团团转,不禁有些怒意。
“乾长老还请慎言,前几日此子也如此布下疑阵,引我等入局,待跟随进去之后才发现,整个山涧都布满了符箓阵法,导致众位长老多有损伤,其中关长老还因为中了一道噬心蛊损了修为。”见这位乾长老出言不逊,在场众人多一些怨气,为首的重道峰长老开口解释到,言语间多有些不满。
“若宗主觉得我等担不起众任,大可派其他长老前来,我们大可在一旁辅佐。”一连数旬的波折,无论是对众人的身体还是道心都是一种折磨,面对长生层出不穷的阴险手段和玩弄人心的城府,令一行人疲于应对,与其说这是一场修为上的比拼,倒不如说是一场心力上的角逐。
“一众观礼长老早已散去,用不了多久,各大宗门皆会派出长老弟子前来诛杀此人,在此之前,还请各位尽力掌控其动向。”乾长老发觉自己引起了诸峰长老的不满,赶忙出言补救。
“乾长老言重了,着实是此子狡猾,非常人可比,关于宗主在其身上种下的刻纹,此人好像有一种方法,可以将其隐匿一炷香的时间,也因如此,导致数次我等的围剿功亏一篑。”那位重道峰长老看着手中的印记开口提醒到。
“无妨,宗主曾言,此印记除非其步入上三境,否则万般手段都没办法将其抹去,所以到底是做困兽之斗,拖延的越久,其便死的越快”乾长老凝视这盘坐在山涧的身形讪笑到。
“众位长老还请休息片刻,我为众位护法,修养生息之后,一举将其擒下。”其大袖一挥,与其一直做无用功,倒不如孤注一掷全力一击。
此时长生看着不远处盘坐休憩的一众身形,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转身寻了一个隐蔽的角落,大口吐着鲜血。
“若他们此时选择进入山涧,你便真的无处可逃了。”一金色身形再其身后浮现,正是一直跟随着言黎春的那位清凝仙子。
“这就是我选择将你带在身边的原因了。”少年直起身,看着依稀显露娇艳面容的仙子,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着这位仙子瞬间汗毛炸裂。
“你要干什么?我已经将一身仙灵之气完全交到了黎春身上,再也没有丝毫灵韵了。”女子看着那“贪婪”的目光不自然的双手抱胸,稍稍后退,一脸的戒备神色。
“挤一挤总是有的。”少年戳着手腕,一副无赖神色,使得仙子大惊失色,如果有选择,她宁愿在黎春身上陷入沉睡,也不愿意跟在这个心智近妖的少年身边,这些日子,别说那些长老,就连这位时时跟在长生身边的清凝仙子都不知道下一刻这个少年将要布下什么圈套。
“别一副柔弱神色看着我,我不是言黎春,不吃这套,数甲子的老妖精了,还拿出一副小女人姿态,想想就有些头皮发麻。”长生不再恐吓这位胆小的仙子,趁此时机,盘身吐纳,如今其不能摄取天地间的灵气,只能不断榨取身体内残留的
仙灵之气,精打细算的布置一些拖延时机的手段。
关于太叔谨暗中打入自己身体内的那记魂印,若换成其他人,只能等到迈入凝魂境才有机会将其反噬消除,而长生的灵魂却并非如常人一般,黑炎缭绕之下,只要给予其足够的时间,那道阳魂刻印,便会被炼化成上好的灵气,反哺己身。
按照长生的推演,五旬时间足以,如今三旬以过,在支持两旬,之后无论是寻个机会回到冥府,还是去往玄天宗与四人汇聚,便看情况了。
“两旬吗?”长生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身影,暗暗叹息,自己储备的符箓术法已然用尽,如今自己这二境修为又动用不了什么法门,最后的保命手段,还是这位仙子了,想到此处,其又看向了那位愁眉不展的清凝仙子,一脸诚挚。
“我真的没有仙灵之气了,实在不行,你将我送回补阙阁吧,争取让太叔谨放你一马。”清凝终于承受不住了,迎上长生的目光,一副你杀了我算了的姿态,没有哪一只兔子能受得了被老虎天天盯着,时刻准备着被杀戮的命运。
“咱们两个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若是送出了你太叔谨就能放过我,我早就把你洗干净打包好屁颠屁颠的将你送出去了,还用的等你说,胸大无脑。”少年狠狠刮了一眼那耸立高峰,嘴上骂着,眼睛倒也没少占便宜。
“你,你...”清凝气的金光涣散,其自从修行以来,其一直以天资著称,一甲子之前,对与清凝这个名号,是无数天之骄子追捧的对象。
其更被宗门誉为崛起的希望,倾注了所有修行资源,才另其不过百岁便步入了逍遥境,破空飞升。
奈何世事无常,如今自己竟沦落到如此境地,一身孤傲的性格,早已被少年击的粉碎,其有些自嘲,这算不算天道轮回,自己辛苦修行修到最后,究竟是为哪般。
“稀里糊涂的飞升,稀里糊涂的降世,没摔死在某个高峰,已然算你幸运了。”对与清凝,长生并没有多大的恶意,与其将她看做一位仙人,倒不如将其当做一位身负大气运的幸运儿来的贴切。
她不像浮生道人一般野心勃勃,从入世的那一刻起,就走在自己规划好的路线上,也不像那些抱有深刻执念的转世者,深知自己需要什么。
她就像一道浮萍,风吹雨打间,随意飘零,也许偶尔心血来潮,掐住一片落叶,或驻足停留在一朵花间,于世间大势无碍,却也能偶然间营造出一抹人间惊鸿。
“我没有想过害黎春。”女子曲膝而坐,看着眼前的山涧,有些委屈。
“我知道。”长生点了点头,对此他重来不曾怀疑,这也是她存活至今的缘由。
“你居然相信?”这回答让其有些意外,在她的印象中,长生一直处处针对她,完全是因为言黎春。
“你骗不过她。”长生一本正经的回答到,无论是在补阙阁洞府内长生对言黎春的提醒,还是逼迫她们二人并肩作战,都是为了让言黎春更好的看清这个女子,其实一直以来,二人之中被挟制的,是这位仙子。
“是呢,现在想来,当初我偷偷与太叔谨做的那笔生意,反而是他们二人刻意营造的,太叔谨得了一缕仙魂,言黎春少了一份压迫。”清凝回想着往日的一些细节,终于找到了其中关键。
“我虽然不知你为何会选择降世,但是若世间降世的仙人都如同你一般,我也便不必如此辛苦了。”长生叹了口气,一切都是妄想啊。
“是因为我足够蠢吗。”女子微微一笑,自嘲说道。
“因为你对世人抱有善意。”长生摇了摇头,迎上那双清眸,一脸正色。
女子一愣,看着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心中笼罩的那层阴霾,豁然消散,那始终不得认可的一丝坚持终于得到了赞。
从她修行之初,身边的人就告诉她,你应该遗世独立,应该不染凡尘,仙凡有别,沉寂道心,可她却重来不觉得自己就应该傲然于众生之上,俯瞰人情冷暖,所以她选择再度入世修行,寻找她缺失的那一道人性。
“狗屁的大道无情,修成一个不吃不喝的木头桩子有什么用,杵在天上念着无上道文能求得个风调雨顺?活了千年的老王八撅一撅尾巴都能压死一群凡人,却也没见他放个屁崩出朵花来,都是只吃不吐的貔貅罢了,吃的多了就心安理得的扯出个大道无情,说到底,修行之人就是天地间最大的贼,拿多拿少看本事,还多还少看良心,本事大的有的是,有良心的,没几个。”说道此处,少年突然嗤笑一声,神色中有些许自嘲之意。
“我倒不是什么渡世心肠,没什么心情在这里悲天悯人,也没什么资格在这里对那些老神仙指手画脚,若不是心念所在,我也懒得与他们较劲,被追的像狗一样到处逃窜,可是啊,既然遇见了,就没有视而不见的理由,那对姐弟也好,你也罢,都是这世间摇曳的荧荧烛火,照耀着几座陋室,驱散了几多阴寒,总是让人觉得还能看得见希望。”一旁的清凝听着少年的言语,莞尔一笑,轻抚眼角,浮萍归山,大雪初晴。
“说了这么多,你也该将那压箱底的宝贝拿出来了。”长生话峰一转,又贼兮兮的看向了那女子,一脸期许。
“你,你...”还沉浸在情感中的清凝一愣,随即看向宛如变了个人的少年,瞧着这清俊的脸蛋,有些摸不准自己是不是又被骗了。
“我送你大道真言,你赠我机缘,咱们两不相欠,好歹是个仙子,怎么连这点觉悟都没有,你若不给,我可自己取了。”长生看着瞬间靠在角落,畏畏缩缩的仙子,起身摇了摇手腕,露出一副很是“和善”的笑容。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救命,救命啊”深山老林之中,一满面春风,心情大好的少年急速穿梭在山涧之中,身后跟随着一位梨花带雨,身形萎靡的金身仙子,看着眼前的身形,一脸哀怨。
“如果你不回身,到时候被那些宗门长老擒了去,瞧着我见由怜的模样,一定会好好疼爱你的。”长生回首说道,疼爱两字咬的十分清晰,满眼玩味。
“色胚。”女子暗骂一声,还是及其不情愿的回到了长生的神窍之中。
“最后一搏了。”少年看着眼前不断浮现的身形,眯着双眼,暗暗叹道,太叔谨准备了这么久,当然是为了蓄力一击,为此,长生也不得不拿出最后的手段了。
翌日,数个宗门仙阁发生一件极其诡异的事,自家的葬仙陵被翻了个遍,连带仙逝老祖,长老的尸身皆被洗劫一空,还未等众人反过神来,便有宗门弟子回山禀报,山下孤坟荒冢皆被翻了个底朝天,大量尸体一夜之间不翼而飞。
“采尸贼?”一时间无论山上山下,仙宗市井,坟坟自危,生怕哪天,自家祖先“重见天日”。
而此时那位掘墓大师正兴致勃勃的盯着一座玄品宗门的仙陵,眼露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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