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兴许是心虚,或是突然有些嘴馋康婶的手艺,一溜烟跑去了三川之后的幽冥界。
“哎呀,晴姐姐又长大了。”
“许妹妹要不要跟哥哥去吃点好吃的”
“倩姐姐可真是让人寒到骨子里,这羊脂柔荑,啧啧。”
...
幽冥界谁不知道这小爷,清馆中的头牌曲妓哪位没被其嘴上吃过豆腐都算不上馆中的角,吃食铺子没被其光临过都谈不上味道,只不过好一阵不见这位小爷来这幽冥界,一众熟络的生魂还挺怀念的。
“蒋叔,二两鬼烧刀,一盘碎肉,加个小菜。”少年大马金刀的跨坐在一家酒楼的上座,看着楼阁下热闹的鬼市和来来往往的游魂,一脸慵倦,幽冥界不同于酆都,这里更为接近阳间,身负阴德的游魂,在这生活的那叫一个惬意,比起世俗的富家翁也不曾多让。
“来了,小长生可许久没来了。”一体态有些肥硕的圆脸汉子三步并两步拎着两壶酒便来到的长生身前。
“嘿嘿,不是手头不是很宽裕吗,自家那老头子又是只吃不吐的主。”少年扶稳汉子,顺手接过两壶酒,自己摆上两个杯盏。
“怎么,请客啊。”汉子抹了抹额头,虽然生魂不会出汗,但是生前的习惯一样会带在身上。
“是啊,不知那人赏不赏我这个脸。”其叹了口气,如若不是康婶子还要在他的地盘上生活,长生可不愿意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哈哈,阴曹之中,还有人不卖小黎大人面子?”蒋大叔在幽冥界的资历可是老的人,远在长生之上,听老叟说,在他到幽冥界之时,蒋大叔的鬼烧刀已经卖到十殿阎罗那里了,一众酒鬼可一直靠着其吊命呢。
“诺?就是你背后这位。”少年努了努嘴,一脸看热闹的狡黠神色。
“幽冥大人。”蒋大叔僵硬的转过身,看着身后那位面无表情的麻衣短打汉子,开口唤了一句,心中暗暗准备多收少年几两冥钱。
“嗯。”汉子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几千年了,蒋大叔也习惯了这位大人的样子,便也没再多说什么,扭着肥胖的身子,下楼去了。
“我说,你能不能笑一笑,或者生生气,一副雷打不动的表情,怎么,祖传表情啊。”长生看着无趣,自己倒了杯酒,入喉醇烈,一身畅意。
“有屁快放。”男子懒得与其打哈哈,他也不是多讨厌这个少年,几千年了,幽冥界来来往往无数过客,却很是有哪个游魂,能让他心生情绪,这个少年再能闹腾,也破不开他的心湖。
“我想你已经察觉到了,幽冥界来了个生人,我的人,若是需要什么阴德冥钱,你就,嗯,去找老头子要。”长生夹了块肉,不得不说,冥府的吃食,确实比不上凡世,也许是生魂不需要食物的缘故,总是差了些味道。
“我见过了,比你入眼。”汉子捧起酒壶,一口下肚,如老牛饮水,纯属解渴。
“啧。”长生没有言语,撇了撇嘴,自己带进来的人,言黎春被老叟看重了资质,周晨与这地头龙看样子有几分眼缘,怎么的就自己走到哪都不受待见呢。
“我听说你在凡世被撵的满山跑?”汉子想了想,突然蹦出了一句,长生一口菜没咽下,直接噎的脸色有些精彩,一杯酒下肚。
“听谁说的?谣言,纯属谣言。”少年眼神有些飘忽,这算不算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为什么?你大可以亮出身份,横行于凡俗世间,何比把自己逼的像一只丧家犬?”汉子有些不解,以他对长生的了解,忍气吞声的吃了这么大一个苦头,根本就不是他性格。
“丧家之犬?这词用的好,是怕有一天,真的成了丧家之犬吧。”长生知道这个汉子不会存着看自己笑话的心思,只不过他不太喜欢这个词。
“你会怕这个?”汉子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心湖之中荡漾起的一丝涟漪,正在酝酿着一股巨潮。
“我怕的多了,我一不是你们这群反手遮天,覆手蔽日的大能修士,二不是历经沧桑的老妖怪,我什么也看不透,做不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既然注定不能混吃等死,只好让自己少给大家添麻烦。”少年看着眼前像一个普通庄家汉子一般的男子,说着最心底的话,不是二人有多熟络,而是唯有这汉子,才是整个冥府之中,最为置身事外之人,至少长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嗯,今天这酒,还可以。”汉子起身,顺手拿走了桌上的一壶酒,算是呈了少年这个人情。
长生看着男子毫不拖泥带水的背影,咧嘴一笑,这这么多年,这个汉子唯一一次给长生留句好话。
楼阁下,汉子转头瞧着坐在窗边自饮自酌的少年,神色复杂,那句丧家犬不适合长生,更适合自己。
长生没有看到汉子的复杂神情,其对这个一脚踢不出个屁来的幽冥王了解不多,就连老叟都不曾对其有过只言片语,不过既然身处冥府,肯定有着自己一段很是痛心的过往,否则没人能自困此城千于载。
周晨安顿好了妇人之后,便与长生一行人来到了酆都城内,长生与言黎春说着他与那个蠢弟弟相遇的场景,女子一脚送其个狗吃屎。
“说说吧,再不说我就把你扔进十八炼狱滚一圈,熬过来了我就找些孤魂野鬼,天天对着你流口水,不行再早些喜好特殊的剽汉,给你展开一扇新的大门,然后...”酆都城内,长生没有遇见红娘,不过却有阴差将那个倒霉蛋扔个了自己,一行人坐在万鬼窟前,正“细致耐心”的盘问着。
“额,大人。”
“还不说,看来是条汉子,那就。”长生兴致上来,深情并茂的宣传着冥府的手段。
“大人。”周晨打断长生的表演。
“干什么?”
“他被封了神窍。”
“哦,一高兴忘了。”
长生曲指微弹,直接解了男子一身的禁制,在冥府之中,他若是能逃出长生的手掌心,那他这个功曹可以让位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人是鬼?”男子有些歇斯底里,这几日,他一直沉溺在鬼窟之中,虽然有符箓护体,可那万鬼噬心,啴血啃骨的场面,早已让其吓破了胆,再无之前的猖獗。
“你问我还是我问你。”长生一巴掌下去,直接将男子打的有些愣神,恢复之后,终于有了几分清明。
“能说了?”少年坐在陋石之上,看着已经泄了心气的倒霉蛋。
“我叫袁峥,是一位散修,之前偶然察觉到周晨身上有股异样气息,便起了贪念,还请各位放我离去,我会开出一个令众位满意的条件。”男子一脸惶恐,万万没想到,一不留神竟然将自己玩到了冥府。
长生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位极力掩饰灵气的汉子,能在众人的围势下逃离,说明其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周晨没等到长生吩咐,袖中一黑色账簿划出,轻轻一抹,账页散开,一道袁峥的名字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赫然画着横笔朱批。
突然变故横生,长生一把提起男子,一拳砸下,直接将袁峥一身灵气打散,手中赫然浮现着一枚晶莹碧透的三元罗盘,泛起阵阵翠色荧光,满是生机荡漾。
“这是什么?”芸笙看着很是灵巧可爱的玉盘,满眼好奇。
“没见过,不过观其灵气,很是巧妙的避开了阴曹冥道的感知。”饶是长生见多识广,也没看出来所以然来,不过一道重宝肯定是逃不掉了,长生反手将其收入袖中,凝视着俯身呕血的男子,看样子其身上藏着不少秘密。
“陆之道与我说,你背后一直有位仙宗的弟子在跟着你,而且,其身上竟然又一枚皇室古印,冥府不好将其强行抓来,如此看来,你可不像什么简单散修啊。”长生俯下身,指尖微动,袖中冥府寒气直接化为数枚风针直入男子各个神窍,进而在其体内肆意流窜。
袁峥只觉周身奇痒难忍,宛如千万只蛊虫在体内啃咬经脉,伴随着缕缕阴浊之气,另其近乎癫狂。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大奉境内的修士,而且与我一样,不属于这里,我真的不知道...”只见男子在黄沙中不停翻滚,已然将自己抓挠的鲜血淋淋,一双眸子瞪如牛眼,一身灵气混乱四溢。
“不属于这里?”言黎春听着没头脑的话有些不解,看向了长生。
“他也是?”周晨却知道缘故,向长生询问道。
“差不多。”少年点了点头,五指化勾,收回了那道寒气,顺便收走了袁峥的弥芥子。
“这是什么?”长生拿出一本很是奇怪的书籍,在袁峥面前晃了晃。
“金,嗯?你怎么会?”男子一脸震惊,这分明是自己那个时代的“宝书”。
“呦呵,看来是现世来的,最后问你一遍,叫什么名字?”少年收起那本经典“连环画”一脸笑意的看着袁峥。
“吴轩。”其终于放弃了抵抗,看来自己的穿越之旅,是走到了尽头了。
“说说,带了什么好玩意过来?”长生一脸鸡贼的扫视着吴轩,满眼期盼,这些从现世过来的家伙,总是能拿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物件,包括方才那本经典,也是长生从一位刚刚来到古世的家伙身上搜出来的,虽然搞不清楚为何随身带着这东西,不过长生也懒得问,直接没收了。
“神识中里会有股声音,一直让我去做一些事,进而会获得许多法宝丹药,方才那三元罗盘也是那道声音给的。”吴轩有气无力的说道,自己忙忙碌碌数载,竟然全做了他人的嫁衣,说起来有些悲惨。
“啊,这样啊。”长生敲着手指,目露沉思,看来这些仙人花样还挺多,总是能找出各种方法来避开大道的干扰。
“那大奉的修士,来寻你做甚?”其突然察觉到有些问题。
“那人说,最近有一些类似于我这样的存在,总是不明不白的消失,所以依靠天宗,在大奉境内建立了一个特殊的宗门,里边全是我这样的存在,所以特来邀请我加入。”吴轩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与那人直接去了什么大奉,自己也不会遭受此劫了。
“嘶,抢生意?”少年倒吸一口凉气,这还有组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