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她略显简陋的早餐,不知是习惯还是只喜欢吃面包和咖啡。
陶夭拿着文件夹去自己工作的位子上,一边开电脑一边道:“去饭馆点一份蛋炒饭还是可以的,等我还完债再请你吃别的。”
这些天都是他拉她去外面吃饭,付账也是他付,陶夭心里多少过意不去,但她现在真没什么钱。
时千作势摊摊手,“算了,你先忙吧。”
她嗯了声,抬头问:“你去哪?”
“翘班。”
陶夭摇了摇头,也不知这男人到底在干吗,就算托关系进来这家公司,也要做做样子吧,才来多少天就翘班。
另一间老板的私人办公室。
听见敲门声,正在忙事情的王总说了句进来,一道男人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王老板挺忙的啊。”时千悠悠地道,手工皮鞋不急不缓地走过去。
王总抬头,见是这祖宗,忙起身,把皮椅让过去,“时总,您来也不说一声。”
时千淡淡扫了眼他的电脑,并没有坐下,手指轻地重地扣了下桌子,“我听说,最近要选高级经理?”
“是的是的,早在前段时间就有这个打算,但因为个别事拖延下来了。”
“有合适的人选吗?”
“这……看来时总来这里视察不久,已经定了人选?”
王总到底是有一套的嘴皮子功夫,不晓得这祖宗的意思,先反问试试。
时千淡笑,“我不干涉你们,谁合适就选谁,只不过不希望看到有人走后门的现象。”
“明白明白,这是自然,我们这里从来没有走后门的说法。”
王总露出笑意,这一点还是敢保证的,顿了下,小心翼翼地问:“时总要是对我们有什么不满意可以直接提出来,这里的员工学历虽高但究竟没走出社会,可能会怠慢。”
“你别暴露我身份就行,同事和同事之间哪有怠慢之分。”
王总忙点头称是,心里却暗暗打了个结,这祖宗莫名其妙收购了他们这个名不经传的公司,又隐瞒身份说来视察,搁谁头上也难做。
毕竟谁都不知道那些老员工会不会怠慢新来的。
……
中午下班后,陶夭伸了个懒腰,打算找时千吃饭,但没拿准注意,再说这家伙神无影去无踪的。
等了一会,也没见着人,她还是去陶母那里蹭饭吧。
去停车位开车的时候,感觉身后有一道目光,但等她转过身,又没有人。
陶夭开了车门,环顾四周,非要抓出来是谁在偷看她。
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下。
她吓了一跳,转过身,时千那张俊美又欠揍的脸入目。
“好端端的吓我干吗?”她皱眉。
“你不是说请我吃蛋炒饭?”
“没等到你人。”
时千略显失望,“那你不能找找吗。”
公司盘下的地方不大,就算她不好,问下别人也可以。
陶夭单是盯着他看,半晌,慢慢道:“我和我妈说好了去她那儿吃,下次再请你吧。”
“那正好,我也去。”
时千说着,已经拉开她,让她坐副驾驶,他来开车。
“喂——”
陶夭蹙起眉头,只能依他。
好在陶母做的饭量多,烧了两荤两素,还有一大碗紫菜鸡蛋汤,够他们两个吃。
饭桌上,时千谈笑风生,把善于沉默的陶母也带活跃起来。
陶夭纳闷地拿筷子戳排骨,怎么也想不到这两人能谈得来。
不知说了什么,陶母被逗得直乐,“我们家小夭小时候也闹过很多笑话呢,看别人有哥哥,非要给我生个哥哥给她。”
“妈……”陶夭咬着筷子叫了声。
时千把她嘴里的筷子拿下,微微地笑着,“她现在还和小孩似的,咬筷子这个坏习惯该改掉。”
“要你管!”
陶母不满意地看了眼自家女儿,“时千是为你好,你身上很多坏毛病,都应该改掉。”
陶夭默默地放下筷子,现在倒好,这两人一同来教育她。
饭后,陶母仍然热情满满,问时千的家庭,听说奶奶病了后,惋惜地叹了几声,说应该去看看。
陶夭皱眉,这下是假戏真做了吗。
再和他回到公司,陶夭心里埋着事,拉了拉时千的手臂,“我们不应该这样的。”
“哪样?”
“你没听我妈说要去见奶奶吗,这不是见家长吗,我们本来的目的不是这样的。”
时千装懵懂,“那是什么样的?”
陶夭死死瞪着他,这家伙智商不低,就知道装不懂。
她走到自己的椅子上,冷淡地盯看跟着一起进来的男人,“我们应该保持距离,以后你不要再和我一起去看我妈那里。”
“那我……和你分开去?”
“……”
她恼了,见门口有同事陆陆续续进来了,不好说这些私事,瞪了眼时千让他走。
时千被她的话整得莫名其妙,死乞白赖直接拖来一把椅子坐她旁边,“你再把话说清楚。”
陶夭发现有同事的目光向这边投来,小脸烧了烧,倏地起身往门口走去。
出来正碰见王总,他矮胖的身躯侧了侧让她过去,“哎陶夭——干嘛去?”
“watercloset。”
王总再看跟在后面的时千,愣了下,“你……”
“和她一起。”
“……”
王总噢了声,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一男一女怎么一起用厕所。
时千等在洗手间外,知道陶夭洗完手过来,他捻灭手中的半截烟,拽住她的胳膊,“夭夭。”
她低着头,有点失神地看他,“没事,就是有点难受。”
“嗯?烧还没退?”他抬手,探上她的额头。
她抗拒地扭过脸,将他的手反握,面色镇定,“你为什么要和我结婚,仅仅因为你的奶奶?”
他也跟着皮那刻的失神,低眸深深地看她,“我说对你一见钟情你信吗?”
“就因为这个三番五次帮我?甚至……结婚?”
她摇头,不是很相信的样子,但脸上有点认真,“你知道的,我有深爱却得不到的人——江心和,即便他结婚有妻子以后有孩子,我都不会忘记他。”
他刹那觉得那支烟不该灭掉,至少给他犹豫思考的时间。
眉眼愈发地深邃,指间停留尼古丁味,也许还沾了点烟灰,但不影响他把手搁在她腰间。
把她抵在墙上,隔着薄薄的衣料,肌肤的柔软让人的神经末梢莫名的兴奋。
他定了定神,注视她温静不乏冷淡的小脸,“我知道。”
陶夭以为他听进去了,没有经过烘干的手湿漉漉的,身体呈被动倚在冰凉的墙上,唯一显得主动是略显有力地握着他的腕。
她的视线从他的脸上慢慢移开,低了下去,最后落在他一尘不染的皮鞋。
头一回用心看他,除了那一回印象深刻的背心短裤,其他的穿着都很欧式,谈不上时尚,但足以体现成熟男人的魅力。
她轻启唇,睫毛颤动,“我不希望任何人对我动心,因为很有可能和我一样万劫不复,我得负一半的责任,你懂吗——趁你还没有深陷还是放……唔。”
他这回吻得不深却凶狠,带有惩戒性地啃咬,时间也短暂,过瘾解气后离开唇瓣,微肿了。
看着自己的惩罚,男人心中一阵痛快,神色如常,“不许再说这些话,不然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别再说,嗯?”
他音调不深不浅,没有刻意地重复了一句。
陶夭细密的睫毛垂下,头顶上的灯光投下浅浅的影子,她稍微抬了抬头,鼻梁正对上男人的喉结。
再往上看,是他幽黑深邃的瞳眸。
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乖,补个妆,去上班吧。”他摸了摸她的脸,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陶夭像个被控制的木偶,转过身看镜子,里面的自己掉了半个魂魄似的,嘴唇被啃肿了。
仓促补了妆,她再经过男人的身畔,心神又回来了,“我们……”
她还是想接着之前说的,却陡然想起他的警告。
莫名其妙,她一个人在美留学这么久,没怕过什么人,这回却被他的话唬住了。
陶夭满肚子心思回到位子上,路过同事身边,有人关切地问她的嘴怎么了。
“不小心磕的。”她仓促地道。
话是这么说,但大家又不是小毛孩,她和时千一前一后出去,又一后一前回来,谁都能猜到男女没做好事。
一向反对办公室恋情的王总这会却什么话也没说,让秘书把一个项目复印成多份分发给大家。
陶夭处理完手头里的工作,才去注意这个项目。
旁边有人窃窃私语,讨论着江氏集团名下的企业,不是被收购就是停滞,唯一有点出路的地产竞标败给了华千集团。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样毕竟是江氏集团,哪是他们小小资产评估部所比的。
“这个项目做好的好,肯定让王总刮目相看,关系着经理的位子呢。”
“哎,得了,王总做事从来不偏心,这么多项目不是分工就是集体做,好不好都是大家的。”
身边同事小声议论着,只有陶夭屏息静气地仔细查看手里的资料。
越看,眉头蹙得越紧,喝了杯水镇定下来,还是先忙手头里的事。
王总出去后不久又进来,向陶夭招了招手让她出来。
心中疑惑了下,她跟着出去,路过各个同事的位置,目光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