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做什么?”
粗犷,响亮的男声在略狭隘的空间中响起,震摄人心。
陶夭缓缓地抬起头,她认得这个头目,在某个台球室见过。
偏过头,再看停下手中动作的时千,也是一脸无奈的表情。
十分钟后,他们被带到台球室。
这是一间极大的台球室,喧嚣且富贵,挥金如土的人们在这里吆喝着,时不时传来女人的娇笑声。
头目指了指在皮椅上等候的富商青年,对陶夭说道:“那些人,都看上你了。”
陶夭厌恶地扫视一圈,冷冷地回:“关我什么事。”
她之前混在女郎群里走过的时候就被饿狼们盯上了。
这里不缺美女,只缺货真价实的美女。
“你来这里,不是为了攀王老五的?”头目颇具兴致地道。
时千手里握着球杆走过来,不温不火地道:“她是我老婆,我们被骗到这里来。”
“是么。”头目笑了笑,“我可不管你们怎么来的,但既然人还在这里就按规矩办事,女人来这里,只要被人看上,给出足够的价,就任他们玩弄。”
至于男人来这里,如果不是有钱的人,那也是穷途末路的,想来这里赌博或者玩游戏,第一名的话就拥有美女和财富。
但如果输了的话,下场很惨,稍微好点的给富商们当跑腿。
时千见这间台球室还算是个有点人情的地方,至少比没文化没知识只晓得拳击打斗地强。
他不急不缓拿出了一张黑卡,那是被带进来仅有的东西,直接扔在了地上,“这场我做东,女人由我支配。”
头目低头看了眼,让人把卡捡起放在他手里,仔细观察一番后,笑道:“有钱啊兄弟,但是你说的规矩是很久之前的,现在早就换了。”
以前是,谁的钱多谁就是主,决定女郎的分配权。
“换成什么?”时千眯眸问。
“在这儿,人人平等,哪个女人招人喜爱,就归接下来比赛的冠军,其余的挨个排。”
时千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又问了几个问题,目的很简单,拖延时间。
富商们则给女郎投票,这行新来的女人票数最容易达到第一,更何况新来的这个比其他女郎漂亮。
陶夭不出意外刷新了以往的记录,百分之七十的富商想赢得比赛要她。
其他女郎向她投来嫉妒的目光。
“兄弟,参赛吗,参赛的话你老婆才有可能归你。”头目兴致勃勃地道,把黑卡还给他,“报名费最低二十万,用这卡去那边刷。”
时千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手中的球杆,沉思良久。
想要陶夭平安,需要参加台球赛,需要获得第一名。
半晌,他才点头,向陶夭投递一个不乏笑意的眼神,“放轻松。”
陶夭抓住他的腕,“你会玩台球吗?”
“当然会。”
只不过很长时间没碰了。
她低着头,叹了口气,“都怪我太蠢了。”
“你哪里蠢了?”
“别人告诉我你去夜色嫖了女人被抓起来,我就去了,没想到……”
时千心里把那个变性小秘书骂个狗血淋头,找的什么破理由,败坏他的名声。
心里却很病态地认为,她其实蛮担心他的。
百感交集后,时千哄着她:“你去那里坐着吧,我去热身,待会要比赛。”
“要不我陪你?”
“你也会?”
“我会的不止这些。”
陶夭神秘地笑了笑,去边上拿起一个球杆,这时坐在沙发边缘的男人站了起来,色眯眯握着她的腕。
陶夭冷眸扫过去,反手杆子打在那人的腰上,“滚。”
那人吃痛松开,旁边人要过来帮忙,时千淡淡袅袅的一句:“她是票数第一的女郎,你们不知道偷嘴的下场是什么?”
沙发上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很识趣地不惹事,低头抽自己的烟。
时千手里多了个白球,一边玩弄一边笑道:“想来个英雄救美都没机会,你有两下子?”
陶夭抿唇一笑,那笑很有深意。
练手的时候时千发现不能低估这妮子,技术真不赖,他掂着球杆,笑眯眯问:“真搞不懂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她俯身瞄准目标球,淡淡道:“我以前会的很多,跳舞蹦迪飙车,美术和音乐也是爱好。”
“最后呢,这些都抛弃了,选学枯燥的金融和数学。”
她用杆子轻轻拍打他一下,没好气道:“谁还能没有个青春呢。”
那些业余爱好是在十八岁之前,至于后来,她舍弃了很多东西。
练手后,时千便去比赛了。
陶夭本想跟在他左右看着,但其他富商却说不可以,最后头目过来,问陶夭:“你懂台球?”
她眸也不抬,“懂点。”
“那就在旁边看看吧,没事。”
头目最后站在她这边。
比赛的进制是按水平来的,先是花二十万淘汰一部分,赢的人如果还想比的话得再出二十万。
如果想直接进入复赛的话也简单,交一百万。
时千玩了一场后觉得没意思,直接那拿卡刷了一百万,在旁边等着复赛,又极其顺利地进入决赛。
这期的决赛有十个人。
很少出现这种情况,大家浑身血液沸腾着。
头目在旁边笑眯眯,挥挥手让大家安静。
“这种情况好几年没见,按照老板之前订的规矩,如果多或者等于十个人,得采取另一种方式决定是否决赛。”
有人问:“什么方式?”
“一只手,输了的人剁手,赢了的人拿走百分之五十的比赛费用。”
全场愕然。
台球室和其他比赛场地比起来很人情化,但没想到也有这个规定。
最后有八个人选择退出,也退了比赛费用。
时千和另一个黄发家伙对决。
三场定胜负。
陶夭在旁边不知所措,他这是拿自己的命在赌,但是如果不赌的话,她就糟糕了。
“时千……”
她低喃了一声,两腿走路的时候不是很利索。
时千杵着杆子,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凑过去低声道:“等我赢了比赛,把之前洗手间没做完的事做完。”
“你不是……”她脸红了,不是做过了吗。
“一次哪里够。”
“……”看在他牺牲的份上,还是不骂他了。
陶夭知道时千的技术,但对手也不是轻敌的家伙。
第一场,两人几乎每一杆都打中,时千有一杆中了两发,可能让黄毛紧张了,打错了球,一声口哨响起,判定胜负。
第二场,时千仍然自信满满。
陶夭在旁边也不禁有了底气,相信他是可以赢的。
第二场很关键,黄毛这回小心翼翼,但对手太强大,他忽然露出诡异的笑。
黄毛出的一杆子,打在时千的手上。
剧烈的疼痛传来,男人低眸看了眼,耳边却没有响起裁判的口哨声。
“犯规!”陶夭大声喊道。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裁判饶有兴致地问:“什么犯规,不懂别胡说。”
“你没看见那家伙用杆子打人的手吗,手伤了还怎么比赛?”
“那是他们的事,我只负责球赛。”
“你!”
陶夭还想争辩,但周围人没有一个帮她的忙,就连头目,也只是在旁边冷眼观看。
时千拉住她,“我没事。”
没有必要因为这个吵闹,引起所有人的反感,说不定还能闹出别扭来。
“可是……”她不甘心。
视线缓缓下移,可以清晰地看到男人骨节分明的手已经红了。
陶夭莫名心疼起来。
时千抿唇淡笑了下,继续拿起球杆比赛。
他高估了自己,桌球比的就是眼力和手力。
第二场,他不出意外地输了。
中途休息的时候,陶夭想找药水给他敷敷,但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忙。
最后把脖子上的项链扯下来,送给一个跑腿的,好不容易弄来了一点药水。
陶夭让他在沙发上坐着,她蹲在他跟前,小心翼翼拧开药瓶,没有棉签,便撤下自己衣服上的装饰品,一点一点地蘸着,涂在他手上。
在时千的角度,可以看到她长而细密的睫毛垂落,高挺的鼻梁冒着汗渍,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缘故,秀眉始终蹙着。
他忽然想逗逗她,装模作样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女人果然紧张起来,动作更小心了,“弄疼你了吗?”
“不疼。”
“你疼的话和我说。”
她变得不敢下手了。
时千觉得自己演得挺像的,干脆再演下去,“其实,是有点疼。”
“那我再轻点?”
“不用,你不用轻点,你亲我。”
“……”
她杏眸瞠着瞪他,手下的动作一重,听见时先生的低哼声,只觉解气。
她要担心死了,他倒好。
“下场比赛能赢吗?”陶夭坐在他旁边,小口地喝着水。
“能。”
“赢不了呢?”
“不会的。”
陶夭放下杯子,怔怔地同他对视几秒。
两个人谁都应该知道,赢的几率很小,毕竟刚才第二场已经摆在那里了。
手受了伤,使不上力,再怎样也是徒劳。
只有等郁少了。
“要不,我来吧?”她忽然说。
时千挑了挑眉,“你来比赛?”
陶夭不是说着玩玩的,倏地站起来,往那边走去。
腕却被男人拉住,转过头他严肃着一张俊脸,“这不是开玩笑的。”
“没和你开玩笑。”
陶夭认真的。
她俯身将裙摆碍事的蕾丝边撕掉,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妥帖适当才不急不缓地拿起球杆。
银色的高跟鞋踩在地上咚咚作响,很有节奏感。
时千面对眼前把一侧短发刮过耳边的俏丽女人,眼睛不闪不避地朝他笑着,盯了她很久也没有从脸上捕捉到一点玩味的成分。
真的要替他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