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身着素雅，头上只扎着木簪，看一眼便让人如沐春风，仪态自在得体，仿若行走的泼墨画一般。
柳柳愣在原地，她看了看谢墨之，就见他眼神之中带着肯定和喜悦的神色。
更是坚定了她之前的猜想，还不及上前便已经热泪盈眶。
“兰萱，是你吗？”
两个人隔着一道门槛，穆兰萱向她微微俯身，尽管极尽克制，可眼中仍是充满了泪水，“柳柳，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柳柳连裙摆都忘记提，大步跑向她，不及她行礼起身，就用力地抱住了她。
“无恙，不知无恙，还好得不能再好了。兰萱，你知道我多想你！”
自从当年兰萱回到家中照顾母亲，一开始谢夫人还能与她家中有所联络。
可穆夫人终是没能挨过去，她离世之后，慕府便搬离了原本的住处，穆兰萱便就此联系不上。
穆兰萱先是自己擦了擦眼泪，然后又掏出手帕给柳柳擦泪，“你瞧，阔别多年，爱哭的人竟变成了你。”
“与你见面，你如何我说我，我都高兴。”柳柳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快来，我给你引荐王爷！”
堂屋之中，众人落座，柳柳便喋喋不休地说起自己与兰萱的事情。
端王爷对穆兰萱更是赞赏有加，“没想到殿下此次主议的女子恩科，头名竟然也与你们所渊源。”
穆兰萱看了看坐在一旁的贺先生，“多亏先生启蒙。”
贺先生赶忙摆手，“是你自己坚持了要走的路，此路之艰辛，不可细想。”
穆兰萱却淡然一笑，“走在自己想要的路上，怎样都不算苦，得到的一切，都是我奋力争取的。”
知道今日会试结束，柳柳也用心做了几道菜，如今虽然多了一个穆兰萱，但分量也是足够。
用过了午膳，兰萱对柳柳的手艺赞不绝口，“没想到你来了京都之后，竟然已经精进到如此地步。”
“哪里，你才让我觉得震惊！兰萱，你为什么一走就杳无音信了呢？”
“母亲去世之后，穆府横生变故。家宅也被收走了，最后父亲仅剩一块田地，我们便搬去了那边，自给自足，过得是瓜田李下的日子。正因如此，能够读书的机会也多了起来。后来听说女子可以考科举，父亲便送我去了书院。正是因为在那里，才有机会考上举人。未能联系你们，虽说因为所居偏远，但也相形见绌的忧虑。”
穆兰萱叙述这些的时候，语气淡淡，这让柳柳更为心疼，她抬手就抱住了穆兰萱。
“当初你都没有嫌弃我，我又如何会在日后嫌弃你，你这样做实属不该。”
穆兰萱的眼睛湿润，她拍了拍柳柳的手，“而且我也相信，终有一日我们也会在别处相见，就是没想到，这一日竟是来得如此之快。”
“兰萱，你来京都住在哪里，不如也留在王府吧？”
“我住在客栈，就不叨扰了。”
“怎么是打搅呢！”柳柳抬头看向端王爷，用眼神意识他主动帮她留人。
端王爷也是将柳柳当做自己的女儿一般，见她与挚友重逢，自然是点头说道：“穆姑娘不必客气，留在王府小住，等到你们放榜如何？”
“既然如此，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个姑娘饭后便没有再分开过，一直叽叽喳喳有说有笑。
到了傍晚的时候，柳柳正在房中与穆兰萱说话，丫鬟便过来禀报：“姑娘，沈三公子和沈四公子来了，就在堂屋。”
“三哥四哥怎么来了，我这就去瞧瞧。”柳柳拉起一旁的穆兰萱，“咱们一块去吧。”
穆兰萱的表情有些怔愣，两颊带了一抹绯红，“柳柳，你四哥也在京都？”
“是呀，他现在已经是学士了，一直都在宫中。”
“真好……”
看穆兰萱还在原地发愣，柳柳便拉起她的手，“快走吧，去瞧瞧他们有什么事情。”
等两个姑娘到了堂屋，屋里已经坐满了人。
端王爷在首位，一旁坐着沈天水和沈天火，另外一边是谢墨之和贺先生。
几个人眉头紧皱，都围着看一张纸。
柳柳也好奇地将脑袋凑过去，“这是什么？”
她只觉得上面仿佛鬼画符一样，歪七扭八，甚至有点像是蝌蚪。
穆兰萱跟在她的身后，只是她目光不在纸上，而是落在了沈天水的身上，这么多年过去了，时光几乎没有给他留下什么痕迹。
若说真的有变化，那便是有了一些成熟的韵味，不再像当年花海那里的少年，仿佛与世隔绝，翩若谪仙。
“兰萱，你也来瞧瞧，这东西你认得不？”
柳柳这么一开口，沈天火和沈天水都抬起了头。
穆兰萱翩然福身，“在下穆兰萱。”
“你便是当年柳柳经常说的好友吧？我是沈天火。”
眼前的人长得几乎跟沈天水一模一样，但是穆兰萱还是能够轻易分辨，因为两人的气质大相径庭，她点了点头，然后视线落在了沈天水身上。
阔别多年，而且只有一面之缘，想必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吧。
却没想到，沈天水对她微微颔首，“多年不见，听闻你是头名女举人，恭喜。”
穆兰萱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跳漏了一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天水，无法再移开。
没有注意到穆兰萱的异样，柳柳的心思都在纸上，“四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呀？就算让我们猜，也的让人知道来历吧。”
“这些日子我都在流云街守着，今日终于见到人过去了。如同你所说，身上带着异香，与她接头的是个男子。我跟踪她才得知，她是番邦的制香女，这些东西调制好之后，有些需要送离京都。正因如此，他们将要传递的消息藏在香中，但还是被我发现了。为了不打草惊蛇，我留将消息拓印下来，原本的消息，此刻应该已经离京。岳将军派人跟出城去，我们看过这消息之后，发现根本无法解读，这才将老四叫过来，看看认不认得，这到底是什么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