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朕不喜欢把话重复第二遍,嗯?
萧墨寒瞳色骤变,几乎是立刻朝那声源处看去。
可是在看到那张脸的瞬间,他就飞快的意识到,那也不是她的声音。
“皇帝!”
大长公主气势汹汹的走上刑台,直奔帝王面前,“你这是干什么!”
萧墨寒似乎对她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面不改色的反问,“皇姑母不是都看到了?”
大长公主沉下脸,“你拿几个宫女侍卫出什么气?就算清妃她……”
“皇姑母。”
帝王冷淡的打断了她,“后宫的事您不了解,还是不要随便插手得好。”
大长公主皱了下眉。
刚才清妃来找她的时候,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帮忙——就算不提她欠清妃的恩情,今日之事本身也是她的侄儿有问题,随随便便就杀人。
可是现在看他这态度,似乎并不打算退让。
她沉声道:“那两个宫女是她最亲近的人,那些侍卫更是和此事毫无关系,你这样让她如何安心?”
“她不安心?”男人眼底闪过一丝嘲讽,“朕看她过得比谁都快活。”
“怎么可能,她……”
“那就让她亲自来跟朕说!”
萧墨寒骤然沉下声音,俊美的脸一刹那阴沉到了极致,凛冽而森寒,似乎压抑着剧烈的怒火。
大长公主微微一震。
她从未见过自己这个侄儿这般神态和语气,像是怒到了极致,绷着一根紧紧的弦。
她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复杂,“你和清妃……吵架了?”
吵架?
萧墨寒心底冷笑,她给他吵架的机会了么?
她只是一声不吭的走了,连一个申辩的机会也不给他,就这么判了他的死刑。
唯一留给他的字条上,除了解释他的病情,其他的也一概没有。
没有道别,没有指责。
即便在他如此大动干戈的找她的时候,依旧不愿现身,宁可去找皇姑母来平息此事。
呵。
萧墨寒冷冷扯了下唇,晦暗的眸底陡然划过一丝寒光,没有回答大长公主的话,“监斩官,行刑。”
监斩官立刻应声,“是!”
大长公主脸色又是一变,“皇帝!”
台下,也有人骤然变了脸色。
正是易容之后的夏清浅。
她好不容易离开皇宫,不想就这么被威胁,功亏一篑,所以去找了大长公主求助。
她以为,看在他皇姑母的面子上,看在白霜好歹是他心腹的份上,他会顺着这个台阶下去。
可他现在……
“夏清浅。”耳畔传来向风华安抚的声音。
夏清浅眸色微闪,下意识的攥住了手心,“我没事。”
她知道,他只是想逼她出去。
可她不出去,他也未必会下手,现在这种情况比的就是谁更能忍。
“行刑——!”
监斩官严厉的声音响起,刽子手举起大刀,冰冷的利刃在阳光下反射出寒冽而刺眼的光芒。
瞬息之间,尖锐锋利的刀尖已经落在了柳絮的头发丝儿上……
“娘娘救我!”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出声的人终于开口,尖锐的嗓音透着和往日明显不同的声调。
夏清浅瞳孔一缩,脑子里持续紧绷的那根弦终于蹭的一声断裂,“住手!”
她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急急的冲上台去。
她输了。
输在不敢拿柳絮和白霜的命去赌,不敢拿这么多无辜侍卫的命去赌。
百姓们震惊的看着今日第二个冲上台阻止行刑的人,只是比起尊贵的大长公主,这人实在朴素的扔在人群里都认不出来,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
“这莫不是易容的清妃娘娘?!”
人群中,有人低呼出声。
然而下一秒,那些震惊的声音就瞬间变成了惊恐。
因为台上的刽子手没有得到帝王的示意,便也没有停下动作,冷冽的寒光狠狠砍下了第一颗脑袋。
“啊——!”
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夏清浅瞳孔剧缩。
地上属于柳絮的头颅骨溜溜的滚到她脚边,就像往日一样瞪大了双眼看着她——只是较之往日的生动活泼,今日这双眼睛却显得尤为可怖,目眦欲裂,仿佛在控诉着死不瞑目的事实。
没错,死不瞑目。
这里跪着的所有人,没有一个是该死的。
只是因为有那么一个人要惩罚她,这才迁怒了他们,让他们穿上囚衣跪在这里,面临斩首的恐惧。
而她,竟然没来得及阻止……
不,不是没来得及,是她竟然妄图跟一个狠辣无情的帝王比耐心。
如果她早一点现身,如果她没有请大长公主出马,如果第一个出来阻止的就是她自己,是不是他就不会无动于衷的看着柳絮人头落地?
夏清浅脸上的血色一寸寸的褪去,变得无比苍白,嘴唇微不可觉的颤抖着。
“什么人,竟敢扰乱法场秩序!”监斩官终于回过神来,厉喝出声。
“住口!”大长公主狠狠瞪了他一眼。
监斩官一惊,顿时不敢吭声了。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啊,他委屈的想,谁知道今日会有这么多大人物来扰乱法场呢?
他忍不住看着大长公主,却见对方神色怜悯的看着台上那道身影,似乎想要说什么。
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座椅上始终无动于衷的那道明黄色身影竟也缓缓起身,朝着那人走了过去。
监斩官又是一惊。
“朕还以为,你不打算出现了。”
颀长的身影在她面前站定,挡住了刺眼的光线。
夏清浅眼睫一颤,抬眸望着他。
男人俊美的脸上是波澜不惊的淡漠,唇畔还泛着一丝嘲讽的弧度,好像死个人是那么无关紧要的事。
不对,怎么会是好像?
生杀予夺的帝王处死一个宫女,本来就是无关紧要的。
“怎么这么看着朕?”
或许是她的脸色太过苍白,萧墨寒神色缓和了几分,缓缓的朝她伸出手去,“吓到了?”
夏清浅踉跄后退。
她的身体几乎站立不稳,看他的眼神却充满了冰冷和警惕,甚至是仇视。
即便是当初他要杀她的时候,即便是前两日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她也没有拿这样的眼神看过他。
萧墨寒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
他眼底陡然划过一丝寒光,没有再碰她,只是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她,“过来。”
夏清浅冷冷盯着他,没有动。
男人唇畔扯出一丝冷弧,“夏清浅,朕不喜欢把话重复第二遍,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