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萧墨寒听她这幅语气,就知道这些都只是铺垫。
他瞪了她一眼,“所以,你有什么结论?”
夏清浅苦恼的皱眉,“臣妾愚钝,思索良久也不敢确定。”说到这里,她蓦地一眼扫过地上跪着的黑衣人,目光冰冷,“所以不如干脆直接问他们,到底是谁——派你们去劫囚的?”
黑衣人的面罩都已经揭下来,不过,全都是生面孔。
他们一个个垂着头,并不吭声。
萧墨寒冷冷的道:“劫囚乃是死罪,若你们不从实招来,今日必死。”
黑衣人讽刺一笑,倨傲的扬着下巴,“皇上身边诸多暗卫,应该知道对一个暗卫而言,忠诚最为重要。我等都对主子忠心不二,今日即便是死,也绝对不会出卖主子的!”
萧墨寒早就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也并不意外。
夏清浅亦然,她神色如常的扭头看向沈琼衣,笑着问,“沈姑娘,你认识这些黑衣人吗?”
沈琼衣咬唇,垂下眼帘。
“不敢说是吗?”夏清浅又道。
“奴婢……”
“不敢说也没关系。”夏清浅并不为难她,“说实在的,我刚才也不敢说。包括王大人和诸位宗人府的大人,刚才向皇上和太后娘娘阐述此事的时候,都略过了很重要的一句话。”
她摇头叹了口气,“只是现在这情况,怕是不得不说了。”
众人脸色俱是一变。
从宗人府的官员到沈琼衣,甚至是太后,心都微微悬了起来。
却听她幽幽的继续道:“刚才在大牢门口,沈姑娘质疑这些黑衣人的身份,不愿意跟他们走,这些黑衣人便称自己是太后的人,今日劫狱也是奉了太后之命。”
“夏清浅!”太后厉喝。
“怎么了太后娘娘?”夏清浅不卑不亢的看向她,“臣妾只是阐述事实,何况臣妾的话都还没说完呢,您紧张什么?”
太后脸色铁青,“你今日不但顶撞哀家,还敢当着众人的面诬陷哀家,真是反了你了!”
夏清浅惊讶的看着她,“臣妾什么时候诬陷您了?”她委屈道,“这番话是黑衣人说的,又不是臣妾说的,若是您不信的话可以问问王大人。”
话音刚落,她便一脸正直的看向王宗令,“王大人,我说的没错吧?”
王宗令,“……”
这种时候,他若是出来作证,简直是往枪口上撞啊!
可是对上帝王冰冷扫来的视线,他也不敢撒谎,只好讪讪的点头,“……是。”
说完又极快的补充道,“不过这些黑衣人说的话谁知道真假呢,或许是不能信的。”
熟料,女人竟还郑重其事的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她越发委屈的咕哝了一句,“只是刚才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太后娘娘就急着把我打断了。”
太后的脸色更青了。
这个臭丫头,什么话都让她说了,还敢在这儿装好人?!
她气得想骂什么,只是这臭丫头的话,根本让人无法反驳!
却在此时,门外传来裴盛恭敬的声音,“皇上,八贤王来了。”
众人脸色又是一变。
这个时候,这么晚了,八贤王入宫干什么?
太后眼神一变,几乎是立刻看向夏清浅。
萧墨寒也意识到这一点,眯起眼睛,“是你把皇叔请来的?”
夏清浅温顺恭谨的笑,“是啊,为了证明太后娘娘的清白,臣妾特地去请了八贤王。”
“为何八皇叔能证明母后的清白?”他蹙眉。
“因为……刚才这些黑衣人见沈姑娘不相信他们的身份,还拿出了暗卫令牌,口口声声称自己是太后身边的暗卫。”她一字一顿的道,“如果臣妾没有记错的话,太后身边的暗卫乃是先帝所赠,而八贤王曾负责设计制造那些暗卫的令牌,所以这令牌若是伪造的,只要八贤王一看便知。”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大惊。
尤其是地上的黑衣人,脸色纷纷一白,惊惧的看向太后。
太后狠狠剜了他们一眼,呼吸都急促了好几度。
但她最恨的是,还是夏清浅。
这个臭丫头,步步为营的算计她!
而八贤王……虽然如今已经不再插手朝中事务,可他作为先帝同辈中年纪最大的长者,拥有着无上的话语权,在朝中声望甚高。
换言之,不插手只是因为他不想,若是他想,随时可以重新插手朝政!
太后猛地闭上眼,攥紧手心。
“不错。”门外传来老者威严的声音,“本王确实对这些东西熟悉得很,只要看一眼,便知真假!”
八贤王本来是不会管这些事情的,尤其是对于皇权争斗,他毫无兴趣。
可是清妃救了他的儿子,而端王则是最有可能害了他儿子的那个人,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所以今日清妃对上太后,他不可能不帮。
他阔步走进御书房,恭敬的行礼,“见过皇上,见过太后娘娘,见过清妃娘娘。”
太后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绷着脸道:“这么晚了,还劳八贤王入宫走一趟,清妃也真是不懂事。”
八贤王淡淡的看着她,“为太后娘娘洗刷恶名,不管多晚,本王都会来。否则——今日若是让宗人府这么多大臣见证您知法犯法的行为,太后娘娘往后还如何立足?”
“你……”
“劳烦诸位……”他无视了太后的怒火,直接看向那些黑衣人,“把令牌拿出来吧。”
黑衣人死死盯着他,梗着脖子,并不打算屈服。
萧墨寒蹙眉,不耐的朝那些押送的官兵使了个眼色。
官兵立刻把人按在地上,黑衣人无法抵抗,官兵迅速从他们身上摸出令牌,交到八贤王手中。
太后脸色一白。
八贤王倒是没有因为私仇冤枉她,反而仔细的查看起了令牌,掂量着重量,又研究着上面的花纹。
是……真的。
他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抬头看向她,“太后娘娘,您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令牌是真的?”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惊。
尤其是宗人府的官员,面面相觑,不敢置信的看向太后。
太后身形一震,“哀家……”
“黑衣人劫狱的目的很明显。”夏清浅打断了她,“要么就是担心沈姑娘,真心实意的救她,这种可能性的前提便是沈姑娘真的在巡游日往太后衣服上加了迷迭香,与刺客互通消息,刺杀太后。还有一种可能性,则是这些黑衣人故意往沈姑娘身上泼脏水儿。如果是后者……呵,如今有刺杀嫌疑的人除了沈姑娘就是端王,一旦今日有人劫狱,便坐实了沈姑娘的罪名,那端王无疑就成了清白的那个。”
她目光嘲讽的看向太后,“原本我还不敢相信这一切,以为是这些黑衣人污蔑太后,可是没想到事实当真如此——太后娘娘爱子心切、救子心切,便不惜牺牲沈姑娘,派人劫狱,好把当日刺杀的罪名推到沈姑娘头上。这样一来,端王就可以平平安安的离开宗人府了,对吗?”
“胡说!”太后大怒。
“我哪一句话是胡说?”夏清浅眼神显出几分悲悯的痛惜,“太后娘娘,就算端王对您来说很重要,可是沈姑娘跟了您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怎么能这么对她?”
“哀家没有这么做!”太后咬牙切齿。
“那您又如何解释这暗卫令牌的事?”夏清浅讽刺的道,“您应该不至于说,这是其他暗卫丢的令牌吧?这里几十个黑衣人,难道您手下几十个暗卫都丢了令牌吗?”
“为什么不可能!”太后的眼睛都有些发红了,狠狠的盯着她,“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好,就算真的有这种情况,那您现在去把其他暗卫叫过来,在不提前说明今日发生之事的情况下问问他们,到底谁丢了令牌,也好当着皇上和八贤王还有这么多大人的面证明您的清白。”
“……”
太后彻底语噎了,脸色一片青紫。
这些年,她高高在上,即便是皇帝也没有这样顶撞和驳斥过她。
她习惯了把一切都掌控在手中,习惯了把所有人当做玩物,可是今日,她竟然被这么一个黄毛丫头玩弄于股掌之中——是这个臭丫头,都是这个臭丫头教唆她的!
如今,竟然还敢用来陷害她!
她两眼赤红,像是要把夏清浅生吞活剥了。
夏清浅对上那道强烈怒火和恨意的目光,心底冷笑。
确实,今晚这一切,都是她主导的。
今日她去凤鸣宫走一趟,所有的示弱和示好都是假象。
她甚至故意劝说太后放弃端王,因为她知道,无端端的示好只会显得虚假,要让太后相信她的诚意,就不能只顾着表达诚意,也要付出一点“真心”。
而在太后的观念中,她的真心就是扳倒端王。
最后,太后终于信了她,便也采纳了她提出的救端王的方法。
毕竟太后不知道沈琼衣是萧墨寒的人,也不知道萧墨寒为了沈琼衣,其实已经打算放过端王。
太后只知道,若是一直这么僵持下去——端王在宗人府关的时间越久,在外面的风评就会越差,在朝中的势力也或许什么时候就被皇权渐渐压过了,所以必须尽快把端王救出来。
然后,就是宗人府大牢前发生的那一幕了。
太后的人自然要想尽办法把沈琼衣带走,而沈琼衣作为一个细作,自然不会太蠢,也不会想不到今日劫狱的如果不是皇帝的人,那便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诬陷她逃狱,让她去当端王的替死鬼。
所以沈琼衣一定不会跟他们走。
这样一来,也便洗清了沈琼衣“逃狱”的罪名,可以把沈琼衣从这件事情里面摘出来。
而现在,就是收网的时候!
“太后娘娘,无话可说了吗?”夏清浅冷冷的道,“原本臣妾和八贤王还想替您证明清白,可是现在,您真是太让我们失望了——知法犯法,您让宗人府的诸位大人以后还如何断案?”
“夏、清、浅!”
太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挤出了这三个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欺骗她,为什么不是和她站在同一战线?
明明一切都好好的不是吗?
夏清浅扯了下唇,为什么?
很简单。
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