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而和她无关又能让他脸色这么凝重的事……
外甥女?
夏清浅脸色微变。
沈纤衣亦然。
听到这个词,她才猛然反应过来这个人是谁——她的姨母,萧墨寒的母妃。
虽然他们的亲戚关系纯属八杆子都打不着的那种,毕竟她的母亲只是个侧室,母亲死后她和琼衣就被养在了大房,于是便跟着大房一块儿叫这位娘娘“姨母”。
但她作为庶出的女儿,这位娘娘大约是瞧不上她的,所以她们的关系也并不亲厚。
她强压下眼底的惊惧,打量着眼前的人,“姨……姨母这是怎么了?“
萧墨寒皱了下眉,“出去再说。”
沈纤衣看着他的表情,这才意识到自己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戳人伤疤。
她咬唇点了点头,退到一旁。
萧墨寒又解释道:“母妃,她不是琼衣,是纤衣,具体的情况也等稍后再详细禀报您。”
“嗯。”
妇人重新闭上眼睛。
……
一行人离开凤鸣宫密室,最后萧墨寒将他的母妃安排在了凤央宫。
前太后已死,封号也已经被夺去,他的母妃自然而然就会成为新一任的太后。
前朝后宫无不震惊,原来当初的先帝宠妃并不是真的病死,而是被那恶毒的前太后偷偷关起来折磨,于是对于重新封任的太后,非但没有任何意见,还同情不已。
宫女替新太后清洗了身体,太医看诊,一系列的事情安排得十分紧凑。
但无论有多尊敬,太后都不会忽略,那些人初看她的眼神有多惶恐——就和刚才的沈纤衣一样。
萧墨寒知道她心情不好,所以在凤央宫待了一整日,一直陪着她。
直到傍晚,才被御书房等候的议事大臣叫走。
“太后娘娘,您不必介怀。”
夏清浅也一直陪在这里,自然也目睹了这一切。
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毕竟安慰的话,刚才萧墨寒已经说了很多很多。
何况,这样的事情以后还会发生很多很多次——哪怕眼前的人是太后,也不可能阻挡人类的恐惧。
她斟酌着用词,“他们都只是普通人,初见时不免有些讶异,往后时间长了,自然会好起来。”
太后自嘲的看了她一眼,“那你初见哀家,为何不害怕?”
夏清浅微微抿住了唇。
其实她也不是全然不怕,只是震惊和怜悯多过害怕,加上以前就见过这样的刑罚,所以自然要比一般人镇定些。
“或许因为我不是普通人呢?”她开了个玩笑,试图带过这个话题。
因为这种时候,表忠心不对,安慰也不对。
反而是这样的轻松,能让病患的心情也放松些。
太后愣了一下,然后果然有些好笑的看着她,“谢谢你,孩子。”
夏清浅眨了眨眼,又道:“太后娘娘若是想谢我,不如等事成之后再谢吧。”
太后一愣,“什么事成之后?”
夏清浅从袖中拿出一张图,这是刚才太医诊断时她抽空画的,“您看这个。”
“这是……”太后有些迷惘的看着举到面前的画作。
画作上的像是一个人,只是这人的四肢又有些奇怪。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夏清浅在嘲讽她。
“这是义肢。”却听夏清浅道,“我一会儿说的话,您听完之后可能会不太高兴,不过我觉得您是个明事理的人,只要为您好的事情,您略一思衬之后一定会想明白的对不对?”
“什么话?”太后神色复杂看向她。
“义肢是专门给残疾人戴的,戴上以后,若是复健做得好,便可恢复正常的行动。只是您的情况有些严重,要完全看不出来是不可能的,但只要您愿意,我会陪着您每日复健,尽量让您能直立行走。”
她画的是义肢,在这个朝代很少见,她问过太医也说不太清楚。
她知道自己揽下的任务有多艰巨,真要做起来,就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若是成了便罢,不成就会惹得太后失望,或许还会因此动怒——即便能成,也要经历长时间的复健,而复健过程中病人的心理问题是个巨大的问题。
能不能克服,终究还是要看病人跟自己。
只是太后对她态度这么好,又是萧墨寒的母妃,她不忍心看着她从此一天天的陷入抑郁绝望。
她希望尽自己所能,让太后好起来,能恢复一点是一点。
“义……肢?”太后错愕的看着她,眼底闪烁着剧烈的情绪,“哀家还能站起来,直立行走?”
“是啊。”夏清浅点头道,“只是这个过程不是一天两天,或许是几个月,或许是几年也未可知。”
“好,好!”太后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抗拒,激动的眼眶里蓄满了泪,“别说是几个月几年,就算花上十年,哀家也一定会靠自己站起来的!”
夏清浅勉强笑了笑。
她知道能成为帝王宠妃的都不是普通人,这位太后亦然。
只是她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所以有些事情还是要提前说清楚得好。
“太后娘娘,虽然您的双腿或许可以行走,可双手的义肢却不是靠复健就能恢复的——即便您可以抬起双臂,却不能灵活的活动手指,所以这手臂义肢在某种程度上只是个装饰。”
顿了顿,又严肃的道:“还有您的身体,虽然太医都已经开始调理,但是这么长时间的折磨,所有的器官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往后或许会经常经历一些痛苦。”
她语速很慢,每一个字,太后都听得清清楚楚,眼底激动的情绪也渐渐淡了下来。
“哀家知道。”
太后叹息道:“哀家也不是盲目自信的人,原本对自己的身体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以为自己只能以这样的身体了却残生,是你刚才的话,给了哀家继续好好生活的勇气。”
“所以不管往后的结果怎么样——别说只是双手当个摆设,哪怕双腿也只能当个摆设,哀家还是要谢谢你。”
夏清浅吁了口气,听她这么说才放心下来。
她正要告辞去准备义肢的材料,却听身后一串脚步声传来。
回头一看,竟是萧墨寒又回来了。
男人眼底神色有些复杂。
太后高兴的与他述说义肢的事,他的神色却愈发复杂,“恭喜母后,儿臣相信母后一定能好起来。”
太后察觉到他的情绪,皱了下眉,“怎么了,是不是朝堂出什么事了?”
“没有。”男人敛眸道,“儿臣只是有些话要和浅浅说。”
“什么话?”太后眉头皱得更紧。
她第一感觉是跟自己有关,可是一想到皇帝进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对,所以应该和她无关。
而和她无关又能让他脸色这么凝重的事……
太后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眼神蓦地一变,冷笑道:“怎么,哀家还听不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