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就将养在祠堂吧。”
杨喜儿把崽子交给丁婆子和霍氏后,就家去了。
晚饭过后,她又去找了沐青林:“山上建设的进度如何?”
“还有半月,栏杆就完工了。至于房子,估计也就半月。总归再怎么着,有一个月足够了。”沐青林招呼她坐下,给她倒了杯茶,语气颇为恭敬。
若没大嫂,也不会有他今天。
如今他是村里的工头,地位不言而喻。
杨喜儿微微颔首,眸色认真地看向他:“你觉得,工厂应该建设在哪里?”
末了,她又补充一句:“同时考虑隐秘性和可行性。”
工厂?
就是原先买个图纸上的建筑?
沐青林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而后略一沉吟,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山上和竹林都不合适,还是村里最佳。”
“山上和竹林平坦地少,如此庞大的建筑,建设难度大。且虽说有狗有栏杆,也会有人轮流守夜。但若是真碰上有心捣乱之人,那也是防不胜防的。”
“村里看似张扬了些,但若是我们把门窗关的严实些,想来是不怕泄露什么的。在起的时候,随便寻个合适的理由,应付过去就成了。若是后头真有不长眼的,想要偷东西,那咱全村人的锄头,也是不客气的。”
听罢,杨喜儿赞同地点点头。
而后,她又问:“图纸你研究过没,你估摸着,需要多少银子?”
土坯和木块这些,都是现成的。
人工也不要钱。
但里头需要用到的青砖白瓦,却是要钱的。
特别是在现在这个年代,要用的,似乎好不少。
“之前在城里时,我特意问过人了。”沐青林皱了皱眉,为难地开口,“这么大一见房子,起码要100两银子。主要是我看那结构,有些地方,不用青砖,是压根支撑不住的。另外,若是考虑到后头的实用性和安全性,屋顶上的瓦,也是难免的。”
他说完,担忧的语气更甚。
大嫂才掏空了家底买竹林和荒山呢。
忽然又要100两……
这恐怕……
想罢,他试探性地问:“不若,我在图纸的基础上微微做点改动?虽说这样无法还原图纸,但做出来的房子,应该是能满足你的要求的。”
哪料,杨喜儿一口就否决了。
她抿了口茶,语气淡淡道:“照图纸做,银子我会想办法。你把荒山的事情忙完后,就开始做吧。”
若是顺利,泡笋一个月就能卖完。
按照利润分成,怎么着,她个人也能有个几十两银子。
绣品的生意,时间点也刚刚对得上。
若无意外,下次她进城,也能从中得到五十两以上。
这两个进项加起来,怎么着也够100两。
只是,好不容易赚点银子,又要掏空了。
虽说她还有点金锭子,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是不愿拿出来的。
想罢,她重重地叹了口气。
后头厂子好了后,她得多琢磨点能赚钱的事。
崩管是赚大钱还是赚小钱,只要村里有人能做,那就做。
家去后,杨喜儿就把自个关在了房间。
她细细地琢磨着能赚钱的行当,包括什么时候做,怎么做,要注意什么,难题是什么这些操作细节,她也全都写到了本子上。
这么一琢磨,时间就过去了二十来天。
眼看着就要到再次进城的时候了,刘氏不免有些担忧。
她想了想,还是敲响了二楼的房门:“娘,您有空吗?我有事想跟您说。”
“成,你到楼下等我。”须臾,杨喜儿的声音就自里头传来。
刘氏儒儒地应着,退了下去。
待她下楼落座后,刘氏才犹豫着开了口:“娘,您啥时候进城?我……我有点东西想买,也想去。”
她的月事恢复了。
每到日子,她都觉得全身黏糊糊的难受。
可这种事,她怎么敢往外说?
这次进城,她想多买点细布,多做几条亵裤,再多做点月事带,好在日子来的时候,能舒坦些。
换做以前,她不敢开口。
可她现在手里也有点银子,就不免起了心思。
“去吧,约莫四五日这样,咱就进城。”杨喜儿眼皮子都没抬,当下就应了。
她这个儿媳鲜少开口要求什么。
她当她是要说什么事呢,结果就进城这事?
且她瞧着,她应该想说很久了,一直憋到今天才开口。
想罢,杨喜儿眸色认真看向她:“娘原先就说了,是把你当女儿的。后头你有啥事,你尽管说就是了。你替我老沐家生了三个闺女,是咱家的大功臣。你说啥,娘哪有不应的?”
刘氏听罢,感动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末了,她只能保证道:“娘,我一定会给你生个大胖孙子!”
……
时间一晃,就到了进城这日。
因着怕两个大点的孩子憋坏了。
是以,杨喜儿把他俩也捎上了。
他们稍显兴奋,一路哼着大人听不懂的小曲儿。
还是最后杨喜儿制止了他们:“再哼,仔细嗓子疼,待会进了城后吃不了糖葫芦。”
小小和浩浩听了,立马就没敢吭声了。
马车晃晃悠悠,就到了县城。
杨喜儿招呼大头到了如意客栈:“娘先去做点正事,你们在客栈等我。若是闷了,就在周围逛逛。但记住,切莫走远了。大头你警惕些,保护好婆娘孩子。城中比不得村里安全,是该多仔细些的。”
唠唠叨叨几句话后,她才腿着去了夜市。
如今才饷午,萧老板和小头在没在夜市,还真不好说。
若是不在,她干脆就去那院子寻小头。
打定注意后,她加快了步伐。
没承想,还没到呢,就听萧老板压低声音道:“小头,卖完了,赶紧收拾收拾,到你那院子再说。”
小头自然忙不迭地应了,神色也染上了几分着急。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带着疑问,杨喜儿凑到他们跟前。
萧老板和小头见了她,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和意外。
不等她开口询问,小头就急急地拉了拉她的衣袖,压低声音道:“娘,先帮忙收摊,其他事,待会到院子再说。”
真出事了?
杨喜儿强行压下内心的担忧,挽起袖子,麻利地收拾起来。
等回到了小头那屋,把门栓上后,她就忍不住了:“到底怎么回事?泡笋卖完没?”
“全卖完了。”萧老板拿出一个包袱,漏出了里头的铜板和银子,“挺凑巧的,在你来之前,咱才把最后一斤卖出去。这里是135两,您数数。按照咱的售价和量,原应该是140两的。但有些打折的,或者产生的其他额外成本,去掉了5两银子。明细,全在这张纸条里头了,您对对。”
杨喜儿自里头拿出27两,塞到他手上。
她好笑道:“我若是不信你,就不会把生意交给你做。”
萧老板听着这话,感受着手里沉甸甸的银子,顿时热泪盈眶。
但怕出洋相,他强行把眼泪逼回去了。
他开口时,语气里带了几分哽咽:“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总归您后头又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就好了。”
27两!
他长到这个岁数,还没摸过这么多银子呢。
他们老萧家,这次是真的抱上了贵人的腿咯。
想罢,他的眼神又热切几分。
不过,激动归激动,他也没忘了正事。
他把银子揣进兜里,神色染上了几分凝重:“您还记得原先我跟您说的捐军饷的事不?真捐了!您走后,还没七天,县衙就开始征军饷了。凡城中大户,按照大小户,都得捐10-50两不等的银子。”
“原这只是针对城中大户的告示,跟咱平民百姓没什么关系。但七天前,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夜里,夜市里不知道哪来一伙骑马带刀的蒙面贼人。为首的一开口,就让大伙交出银子来。但大伙哪里肯,也没想到他们会真的动手,也就都没拿。不料,这伙贼人二话不说,就开始砍人。”
似是想起那日的惨况来,他敛了敛心神,才继续往下说:“我和小头是因为那会刚到这院子来搬泡笋,才躲过了一劫。等我们出去时,就见倒了一地人。那伙贼人一路从夜市杀到长街,最后才被闻讯赶来的马师爷制服了。听说,全都关牢里去了。”
骑马蒙面?
“耗子帮?”杨喜儿听罢,喃喃自语。
萧老板点头,又道:“是的,就是耗子帮。后头县衙给出的告示里,说是他们是从其他地方回来的,一路烧杀抢掠,为的,就是支援多弄点银子和食物,支援他们老巢的人。县衙还让咱后头多注意,说是可能还会有其他贼人自其他地方逃窜回来。若是遇到了,躲避不及,就先把银子给出去保命。再多的,我就不清楚了。”
末了,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事搞得大家的人心惶惶。若不是家里穷的,都没人赶出来摆摊子了。粮价,也眼见地上涨了。哎,也不知道啥时候才是个头啊。听说死了有30余人呢,城中各处都在挂白事,今日刚好是头七。您今日最好不要出去逛,若是真要买东西,也要仔细些,省得冲了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