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参加邓雪怡婚礼,是我下定决心面对过去的起点。
出发之前,我在家里足足磨蹭了两小时,几乎把柜子里的衣服翻出来试穿一遍,才选择了一条火红色的连衣裙。
参加婚礼嘛,总得穿着喜庆一点儿。
我和梁浩然约在商场门口碰面,还没到六点我已经打车到达了目的地。梁浩然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正在女装区里闲逛,看着橱窗里的衣服却因为标价而止步。
有人说女人如衣服,对于我来说男人才是衣服。
而詹佑成,是我这辈子也穿不起的而名牌。
“在看什么?”梁浩然伸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回头看过去,发现他正盯着我,眸光暗涌。愣了许久,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解释说:“你今天很漂亮。”
我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平日我很少穿这种颜色鲜艳的衣服,但今天想着参加婚礼,总不能穿得太素色吧。
“想买手袋?”梁浩然浅笑着问道。
“哦,不是,只是看看。”我盯着may.zhou专卖店里的新品,心里黯然失笑。粉色带流苏的夏款手袋,俏丽而不失温柔。这种粉色很耐看,光看看已经心动了。
可是我很擅长压抑自己的购买欲,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嗯,我还是回家以后上网买高仿吧,八十还包邮呢。
“这款粉色的好看吗?”梁浩然慢慢向我靠近,指着粉色流苏手袋轻声笑说:“我觉得挺适合你的。”
“还好吧,女人就爱windowshopping。”我无奈地笑了笑,想起网上有人说过一句话。
装作不喜欢,是因为买不起。
梁浩然盯着橱窗里的手袋很久,忽然扯住我的手就要往里面走。“走,我们进去看看。”
“还是算了。”我挣脱了梁浩然的手,苦笑说:“太贵了,不划算。改天我上网买一个高仿的,看起来差不多。”
梁浩然有些哭笑不得,叹气说:“就看过为了买名牌包包节衣缩食的,每看过像你这种抠门的女人。走吧,我送给你。”
“不要!”我坚持己见。我这人的脾气特别倔,觉得没有必要的东西绝对不会随意消费。更何况让梁浩然送我,不太适合。
“白送也不要?”梁浩然挑了挑眉毛,露出不悦的表情。
我扯住他的手就要往电梯的方向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教训说:“别动不动就说要送东西给别人,你还要供楼,还是省点花吧。”
梁浩然无奈地跟着我走进了电梯,盯着不断向上的数字,语气也有些无奈:“其实房子可以一次性付清,只是我不想问家人。”
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梁浩然的意思,连忙解释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那些手袋不过是哄小女孩的,根本不值这个价钱嘛。再说,女人都是贪新忘旧的动物,说不定买回去了,用几天就不喜欢。”
“可是我看你盯着那个手袋的样子,就像猫儿看到了鱼。”梁浩然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发,宠溺地说。“小白,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性子太单纯了。”
我只是笑笑,并没有回应梁浩然的说话。其实张欣也说过跟梁浩然相同的话,从前与詹佑成关系尚好的时候,她老是一针见血地骂我。
“林夕梦,你就是一蠢货,怎么学不会向詹佑成撒娇?哄不了他给你钻石,也至少买个名牌包包呀。以后缺钱了,还能卖掉应急呢。”
是呀,其实我可以这么做,但我并没有允许自己这么做。我不后悔在最缺钱和无助的时候卖掉自己,但也不允许自己在詹佑成面前抛弃仅余的几分尊严。
至少到现在,我留在他的身边并不是为了钱。
不过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廉价的东西。我愿意倾心付出,他却不一定愿意接受。八壹中文網
“到了,走吧。”梁浩然提醒我餐厅的楼层到了,下意识抓住了我的手腕,大步走出了电梯。
邓雪怡的婚礼定在海市最高层的餐厅里,这是一座四面环形玻璃的旋转餐厅,位于城市广场的顶层。
无论从餐厅的任何一张桌子,都能俯视海市最繁华的街道和夜景。
还记得读高中的时候,邓雪怡经常跟我说:“如果以后结婚了,我一定要把婚宴的会场订在旋转餐厅里。那是我梦想中的婚礼,倾家荡产也要完成。”
如今,她的梦想实现了。作为曾经的好朋友,我也为她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而高兴。
新娘和新郎在餐厅门口迎宾,看到我和梁浩然走过来,邓雪怡顾不上仪态提着婚纱往我们的方向走过来。
“小白,真的是你。”邓雪怡的眼中啜着泪花,上前轻轻抱住了我的腰,声音也有些颤抖。“浩然说你也会来的时候,我特别感动。你瞧,班花还是班花。我都成黄脸婆了,而你却越来越漂亮了。”
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与老同学的见面会变得生疏而拘谨。想不到邓雪怡还是我回忆中热情活泼的她,看着我的眼神还是那么火热。
只是光阴似箭,她的脸上褪去了昔日的青涩,多了几分为人母的温柔和沉稳。
“恭喜你。”我不好意思地说。
“来了就好。”邓雪怡牵着我的手,感叹说:“高中还有不少同学过来了,等会儿让浩然带你过去。这么多年没见,大家坐下来聊聊吧。”
“是呀,六年没见了。”不知为何,我的心突然有些紧张,握着邓雪怡的手也微微渗出了汗水。
梁浩然大概猜出了我的紧张,礼貌地打断了邓雪怡的话。“你忙吧,我先带小白进去找位置。”
自从在餐厅门口与邓雪怡打过招呼以后,梁浩然一直牵着我的手不放。我想要挣脱,反而被握得更紧。
其实梁浩然知道我在担心些什么,只是缄口不提。
同学的那桌被安排在包间里,在座的都是熟悉的脸孔。看到我和梁浩然走进来,纷纷起哄说:“才子和佳人来了,想不到这么多年你们还在一起,恭喜恭喜。”
还有人兴奋地开起玩笑:“该不会下一次参加的婚宴,就是你们的吧?”
我尴尬地想要甩掉梁浩然的手,却被攥得更紧。他也不解释,牵着我一直走到角落的位置上坐下来,淡淡一笑说:“就不知道我有没这个福分。”
坐在我身旁的是李建,当年在班里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大概在我们还没进来之前,他已经和了不少酒,脸颊红扑扑的。
他笑眯眯地打量我和梁浩然,突然拿起筷子敲了敲说:“来来来,大家敬我们高一三班的才子和佳人一杯。浩然等了小白这么多年,真是痴情呀。”
坐在李建身旁的是陈超,是出了名的“广播站”,二话不说站起来,拿起酒杯就吼道:“浩然,小白,还不快跟老子干了这杯?”
梁浩然结果服务生递过来的红酒,朝在座的众人点头微笑说:“我回国后一直很忙,难得今晚聚在一起,这杯就干了。”
说完,他仰头一饮而尽。
眼看旧同学这般热情,我只好端起酒杯示意:“这杯我也干了。”
我也学着梁浩然的样子想要把酒喝点,却被他一把夺过了酒杯。他二话不说仰头把酒喝掉,脸上的笑容更深。
“小白的这杯,我代她喝了,以后请大家多多关照她。”梁浩然打了个酒嗝,转身看着我,目光柔和。
众人见状,纷纷起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大家很快打成一片。
他们谈天论地,从回忆高中的生活,然后到初入职场,再到感情生活。当中有屡屡受挫了,也有一帆风顺了。职场上有趣的事,我都听得津津有味。
当中不乏好奇的同学询问起我的近况,也有心思浅的人不经意提及我失去自由那几年。
早已经习惯了别人隐晦却又好奇地问及我以前的事,但都被我云淡风轻地敷衍过去了:“都过去了,现在很好。”
每当此时,梁浩然都会帮我圆场。“做人应该往前看,来……我们喝酒……”
大部分时间我坐在他的身边,成为安静的聆听者。仿佛有他在身旁,我只是一直保持微笑,就能撑起得体的场面。
饭吃到一半,梁浩然突然俯身贴住我的耳边,低声劝说:“他们只是好奇,并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其实在我们来之前,他们问过我关于你的近况。知道你找到工作重新开始,都很替你高兴。”
“我知道,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我笑着回话。
梁浩然看我笑容坦诚,完全没有强颜欢笑的样子,满意地捏了捏我的脸颊说:“我的小白真乖,进步了。”
我的心一抖,似乎有一股温热的浪潮从胸口处蔓延。这种久违的、被照顾的感觉真好,彷佛什么也不做,就这么安静地待着,也不会被忽视似的。
我从没想过再见昔日的同窗,却没有多大的隔阂。大家心照不宣没有继续提及我当年的事情,气氛就像回到了很多年前,我们一起开怀大笑的日子。
婚宴进行到一半,邓雪怡也来到了包间。因为有孕在身,她以茶代酒给我们敬酒。
梁浩然被李建和陈超两人轮流敬酒,很快就喝得脸红耳赤。不知是谁率先拿起筷子,有节奏地敲打酒杯。
很快就有人附和起来,哼出了熟悉的曲调。我仔细一听,原来是当年毕业聚餐时一起大合唱的歌曲。
《友共情》
时光可变
世界可变
人情亦许多变迁
友共情不变
那种真找不到缺点
你我再次相见
……
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都变了,可是那份却一直没有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