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洗好澡出来的时候,叶敬良已经像大爷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烟。大概意识到我的心情不好,他抽了抽眉毛,夸张地称赞说:“出水芙蓉,啧啧……可以去选环球小姐了。”
徐成亮皱了皱眉,毫不客气地抄起茶几上的纸巾盒,往叶敬良的身上砸过来。“别废话了,说重点吧。”
说着,徐成亮挪了挪位置,空出沙发上的位子说:“小梦,坐这边,别挨着色狼坐。”
“咳咳……”叶敬良正在喝水,差点呛到,抬起头挥拳就往徐成亮的身上砸过去。
我坐下来,疑惑地问道:“你们的感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谁跟他感情好!”
“谁跟他感情好!”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吼了出来,惹得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叶敬良这才笑嘻嘻地放下杯子,翘起二郎腿笑说:“还是笑起来好看,长着一张销魂的脸蛋,别整天愁眉苦脸似的。”
“对了,你刚才说到警局跑了一趟有新发现,现在小梦也在,你可以说了吧。”徐成亮细心地把热牛奶递给我,吩咐说:“我看你晚餐吃得少,喝点牛奶吧。”
“嗯,谢谢。”我接过牛奶,转身看着叶敬良追问道:“有什么新发现?”
叶敬良得意洋洋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只u盘递给徐成亮,用教训的口吻说:“下午的审问结果以后,那个疯子依然坚持说有人指使他这么做,却怎么也无法说清楚那人的特征。还是我聪明,找人调出招商中心附近的摄像头,果然有发现。”
徐成亮刻不容缓,从书房搬出笔记本电脑启动。他麻利地操作鼠标,很快打开了播放软件把u盘插了进去。
“快进……对对,就是五十分三十秒哪里,停……我喊你按暂停……”叶敬良一把夺过徐成亮手中的鼠标,“咔咔”的两声把画面暂定了。
他指着画面右下角的人影,小心放大,一针见血地说:“看这个白色衬衣的男人,对,隔壁黑色衣服的小矮人就是那个淋汽油的疯子。这个摄像头的录像是在招商中心后门拍到的,时间是十一点零五分。”
“可是这次活动的保安严密,没有邀请函是不能进去的。”徐成亮拖着下巴,仔细打量画面中的可疑男人,分析说:“距离太远,只看到侧脸。而且那个纵火犯当时距离舞台不远,那里是禁区,非相关人员不得进入。”
疑点重重,很多表面证据显示那个精神病人是没有办法进去的。可是……
“会不会有人内应外合,偷偷蒙混过关把他带进去?”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咬唇沉思片刻,才提议说:“会场应该还能找到当时的录像,明天我们回去看看吧。”
徐成亮摇了摇头,苦笑说:“秦海那边已经调出所有监控查看,因为是临时搭建的场地,舞台的牌匾挡住了摄像头,根本看不到现场的情况。”
“那现场录影的媒体呢?”叶敬良拍了拍脑袋问道。
徐成亮继续摇头,叹气说:“秦海都问过了,能拍到当时情况的媒体也把交卷拿出来回放。可是那个疯子是突然从人群中挤出来了,谁也看不到到底从哪里出来。”
“你的意思是录像这条线索断了?”我的心情再次跌入冰点,苦恼地撑住脸颊,陷入了死循环当中。
“别灰心,总会有办法的。明天我再打电话给局长,看能否有新的发现。”叶敬良安慰我说。
一切就像走进了死胡同,继续费神思考也没有进展。我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提议说:“大家都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继续分析。”
叶敬良点头同意,勾住我的肩膀提议说:“我不介意充当你的私人保镖,知道犯人抓到为止。”
身旁的徐成亮狠狠地甩开叶敬良的手,满脸嫌弃地说:“你还是找其她女人暖床吧,小梦累了,今晚会在这里休息。”
“我问小梦,没有问你!”
“我替她回答,不行吗?”
“你是她什么人?新欢?呸……瞧你着熊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
我的太阳穴隐隐作痛,忍不住发脾气:“好了好了……再吵下去我自己回酒店好了,你们今晚抱一团睡吧。”
叶敬良不再出声,狠狠瞪了徐成亮一眼然后站起来,头也不回地挥挥手说:“好了,我先回去,免得看着那些无事献殷勤的人恶心。”
“你说谁?”徐成亮再次抓起茶几上的纸巾盒,让叶敬良的背上砸过去。好还他身手敏捷躲开了,否则两人会吵个没完。
回到房间,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半。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压抑难受的感觉疯狂袭来。
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先是老秦病发入院,然后是詹佑成为了救我烧伤入院。还有詹馨悦对我说的那番话,就像针一般刺在心脏上。
果然,海市不是我该回来的地方。
闭上眼,我的脑海中浮起了意外时詹佑成扑过来抱住我的情景。他的胸膛是那么的温暖和结实,以及被烧伤时他对我说的话,让我难受极了。
床头柜的手机在震动,我没有理会,安静地躺着。可是没过多久,手机再次震动,我才起身查看,发现是一串熟悉的号码。
虽然一年过去了,我已经没有再联系这个号码。可是对这一串数字,依然记忆犹新。
犹豫片刻,我还是按下了接听键。詹佑成沙哑的声线响起,低沉得让我感到揪心。
“喂……”我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口吻,轻声应答。
电话的那头沉默了很久,才传詹佑成质问的声音:“为什么不来医院看我。”
“关心你探望你的人已经很多了,少我一个也没关系。”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些,再平静一些。
急促的喘气声传来,我知道这句说话把詹佑成气到了。他沉默了很久,才用一种含着期待和渴望的语气,对我说:“有关系,我是因为你才受伤的。”
“詹佑成,谢谢你挺身而出救了我。”我说。
“我不需要你的道谢。”詹佑成的声音很轻柔,几乎把我的耳朵软化。“我只想你回来。”
回去?还有可能吗?
我深呼吸,缓缓吐气小声应答:“回不去了,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你会跟程思雅结婚,然后生孩子,平静幸福地共度此生。有句话说得很好,相忘于江湖,不是吗?”
“不。”詹佑成的声音高了几个分贝,急切地辩解说:“我没有与程思雅订婚……”
“我知道。”我忍住心尖上的酸痛,认真地说:“可是终有一日你们会结婚的,我们不可能走到最后,又何必苦苦纠缠呢?”
詹佑成没有说话,呼吸声越来越急促,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低声吼道:“林夕梦,我就要跟你纠缠一辈子,不愿意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好,那你自己慢慢缠吧。”说完,我狠下很挂断电话,然后关机蒙头大睡。
詹佑成,其实痛一时,总比痛一辈子要好。
接下来的几天,我在忙碌的工作与等待中度过。那天发生的纵火事件在秦海的处理下,果然没有走漏半点风声。
招商中心在意外后的第三天恢复了正常运作,幸运的是没有对海港城这个项目造成负面的影响。
原本归属海港城的股份就不多,这些天徐成亮安排公司的其他同事跟进,而他则一直陪在我的身旁,处理万汇投资的事。
秦展鹏从香港回来以后,曾到病房探望老秦。得知我被安排进万汇投资以后,气得踢翻椅子与老秦吵起来。
还好张秘书在病房里,让医生把秦展鹏劝退,才打电话给我前来救场。
因为交代过徐成亮保密,所以老秦并不知道我差点被烧死的事。我骗他说脚腕是因为穿高跟鞋扭伤了,他还取笑我爱漂亮。
可是转过身,他就暗自叹气。
我知道秦展鹏已经无药可救了,老秦生病还得操心这些事儿,换作其他人都替他心痛。
经过连续几天的休息,脚腕上的伤已经好多了。当我离开老秦的病房,与徐成亮结伴往电梯的方向走去时,发现楼梯口出站着熟悉的身影。
是gary。
gary看见我并不感到惊讶,上前浅笑着打招呼说:“小梦,徐经理。”
“这么巧?”徐成亮礼貌地打招呼,虽然已经离开了老东家,听说他们私下的关系挺好,时不时还会出来喝酒聊天。
gary尴尬地看着我,小声问道:“我刚过来探望詹总,小梦,能借步说话吗?”
“有什么直说吧,我们赶时间。”徐成亮似乎猜到gary的用意,直接拒绝说说:“如果是詹佑成让你来当说客的,很抱歉,你回去告诉他小梦已经与他没关系了。”
“可是……”gary急切地抓住我的手臂,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可是詹总好歹也救了你,真的不去探望他吗?他这几天高烧不退,医生说伤口感染发炎了,情况不容乐观。”
gary的说话如同利剑直插我的心脏,虽然这几天刻意关机避开詹佑成的电话,却总会情不自禁地想他的病情。
“小梦……”
“你先到停车场等我,我跟gary去看看詹佑成。”我的主意已决,安抚说:“他说得没错,是詹佑成救了我,我却一次也没有前往探望,这么做太无情了。”
徐成亮想了想,才轻声应答:“好,我在电梯门口等你。”
跟着gary来到三楼的vip病房门口,刚想走进去的时候,里面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