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武松的回音直到三个多月后才来：“怎么会有妖兽跑到往生园？你没事吧？为什么要叫你武松？”
此时已是深秋，孙彻本子上记着的恩尸名字已经超过一百。
孙彻回答：“你先到我这里来一趟，我没事。”
三个多月来，孙彻又遇到了四次妖兽。
要不是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后来都将放开神识警戒作为锻炼神识运用技巧的手段，其中有一只二级妖兽，真的能要了孙彻的命。
这种事很不正常。
猛兽初步开启灵智成为妖兽后，也开始有神魂。本来像往生树这样能汲取神魂的存在，妖兽本应避之不及的。
可它们竟想方设法避开了往生园周围城镇中来往的修士和凡人，一路潜心到这里。
孙彻既然有能汲取神魂的魂木令牌，自然不会放过自己亲手斩杀的妖兽。
结果令他大吃一惊：这些低级妖兽的记忆没有人那么系统、清晰，但也让孙彻清楚地知道了，这些妖兽是冲他而来的。
这往生园中有令这些妖兽非常渴求的东西，所以它们感应到之后，就冒险前来。
唐僧竟是他自己。
匆匆赶到这里的方武松看着他从县衙配发的“公务储物袋”中拿出来的一共五具妖兽尸身，嘴巴都合不拢
“五只？”方武松迷茫了，“还有一只二级地甲虫？”
二级地甲虫，就算是他，虽然能够稳杀，但也得费一番手脚。
孙彻叹了口气：“是啊，这玩意竟会土遁术了，差点死在它手上，你看这伤口。”
“……你怎么杀死它们的？你……”方武松看着孙彻胳膊上的一道疤，“怎么后来没跟我说？怎么不报给县衙！”
“你在妖域反正也收不到传音。我杀死它们的手段当然是神识了，县衙那边知道我只是个灵药系凡修，我能杀死它们会很可疑。”
方武松仍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你只是一重境，神识……”话没说完，方武松就顿时脸色一白，背脊都弯了两分。
“现在能明白了吧？”孙彻放开了对他的神识压迫，“你把这五具尸身带走，加在一起能卖到快一千灵晶吧？我得要一件攻击型的灵能法器，托别人去镇上买的柴刀太不好用了。”
方武松现在才能喘过气来，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的神识……”
孙彻颇感兴趣地问道：“你有没有被真修欺负过？按你刚才的感觉，我的神识相当于什么境界真修的强度了？”
“……我只遇到过一次引气境的真修，对方也不只是针对我一个，那个时候我也只是二重境。”方武松无从判断，然后目光看向那只地甲虫，不敢相信地咽了咽唾沫，“你用柴刀……砍死它的？它没有土遁逃了？”
这意味着，地甲虫必定被他用神识压迫得完全无法动弹了。
二级的地甲虫，相当于凡修四到六重境的战力。当然了，智慧差一点，又没有法器这种额外手段。方法得当，二重境三重境也可能搏杀二级的地甲虫。
但是柴刀……
孙彻叹了口气：“是啊，甲壳好硬。它的脚倒是都没砍断了，但废了两把柴刀也没砍开它的背甲和腹甲，它应该是被震死的。所以，给我一个攻击型的灵能法器。”
方武松直摇头：“不行，这往生园不能呆了。为什么会有妖兽跑这里来？我去找找人把你捞出去……”
“老方！这里现在最适合我！”孙彻很坚定，“我只吃亏在一开始没防着可能出现妖兽，现在又神识手段也不用怕，但不能每次都得杀半天才杀掉一只。”
“……你已经在这呆了快五个月，这里真的没问题？”方武松指了指脑袋，“还受得了吗？”
“我是凡修，普通的修炼没办法帮我增强神识，但是在这里可以。”
方武松看了看不远处的往生树，心情紧张了起来：“我听说往生树汲取神魂，每年的年底县衙都会陪着特使来检查往生树的状况。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能有神识，为什么在这里可以提高神识，但你千万不能对往生树做什么啊！这往生园之所以不设防，是以为但凡动了往生园尤其是往生树的修士，都会有仙域的元婴级大修士亲自下界追杀！”
“我知道，放心吧，我能对往生树做什么？”孙彻现在有一百余位恩尸教导，知道的东西已经比方武松多多了，“攻击型的灵能法器！尽快！还有，让玉姐不必大老远给我送什么菜啊、衣服啊什么的来，有些事我不方便告诉她，她也不听我的。”
孙彻说了像卓凡那样的收尸人生意，随后笑呵呵地说道：“那些凡修尸身究竟从哪来的我不管，总之在这呆了快五个月，我也额外得了三百多块灵晶。再加上这五只妖兽，你说我能不继续在这里呆下去吗？我已经在杨桥镇有了一个帮我采买的人，诸事无忧。”
听他把往生园的差使说得这么好，想想自己这次去妖域的收获，方武松一时竟有点自惭形秽。
之前见过的那个巡守司修士，呆了不到三个月就快发疯似地逃了。
那人难道不懂得捞油水？这油水，不是谁都敢一直捞的。
方武松带着无穷困惑，将那五具妖兽的尸身带走了。
入了夜，卓凡再次到来。
现在两人已经熟了，孙彻又收了一百二十块灵晶，看着其中一人的尸身诧异起来：“这位道友看着也不是灵药系啊。”
卓凡拿好了凭证，嘴角笑得很意味深长：“是一位真修，虽然只有引气境。”
孙彻心中一震。
通元炼宝决十八重，对应金丹之下的真修六境：引气、固气、凝气、凝魄、塑魂、锻神。
他立刻严肃起来：“卓兄，每一位真修，来历都很可能不简单。这样的人物……”
卓凡警惕道：“孙兄，他的身份名碟就在这里！而且，他确实是个散修，也确实是我在妖域中收殓的，合规合矩！”
“……算了，我照章办事，无所谓了。”孙彻摇了摇头，反而期待起来，“真是大道无情啊，真修也会无端陨落，连轮回殿都去不了。”
说罢竟将二十块灵晶退回给了他：“县衙里有吩咐，如果收殓了真修，我还能得额外的津贴。”
卓凡看着手中的二十块灵晶有些意外。
今天带来了五人，这位孙兄还真的履行承诺满一百减五，现在真修的油水竟然全退。
他想了想就古怪地看着孙彻：“孙兄，不幸死在妖域的真修，那是可遇不可求的。”
“来日方长嘛。”
“……孙兄神魂之稳固，令卓某大开眼界！”卓凡赞叹了一下就带着车子溜了。
孙彻含笑看着这个妙人，随后赶快抓紧时间。
卓凡之所以每次来都要拉着车子，是因为修士尸身一旦收入储物袋中，残余神魂立刻全部溃散。
他每次都能拉来好几人，怎么可能真的是自己一一在妖域收殓的？
这种产业链，孙彻就懒得去计较了。
现在他快速行了“送别礼”，就将手探向了这第一位真修恩尸的头顶。
真修的记忆，该有一些更特别的吧？比如真修的功法，术法，神识运用的手段和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