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的另一边,陆续浑然不察我这已怒火升天,还语带调侃地道:“小九,平时脑子那么灵光这次却迟钝了,让你先出去是找这石门的机关,两次阿蛮进出,都是从外面关门,机关定在你那一边。”
微怔之后,倏然清醒过来,是啊,我忽略了这个重要细节。怒火生生被压下,捡起地上还没熄灭的油灯,抬过头顶去探照,一点点搜掠过墙面。阿蛮这灯油与灯芯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这通道里很有一股子阴风扫进来,但它火苗乱窜,却始终没有灭。
细细览过每一处,终于发现了端倪,其实本不明显,但有心去找了,还是能察觉出那个位置与旁边不一样,它是有些凹陷进墙里的。但那位置偏高,伸长了手都够不到,阿蛮身形高大,手臂又长,那个高度于他来说才只到胸口。
里面传来陆续的催促:“有找到吗?”
我没理他,往后退开了几步,凝着那个点,深吸一口气,助跑而冲,到石壁跟前时一个飞跃,掌力狠狠敲打在那凹陷位置,手当场就发麻了,但随之而听到的是石板缓缓上升的轰隆声。
陆续与梁哥的身影一点点出现在石板背后,其中陆续朝我比了个大拇指,毫不吝啬地赞扬:“小九,不错哦。”我将微颤的手藏于身后,面无表情地说:“把我的包递下来。”
当陆续把已经给整理好的背包从上递下时,我用左手去接,一下手滑,包直接砸在了脚边。陆续愣了两秒后,急忙从洞口跳下来,拨开我的背包就问:“没砸到脚吧?我不是故意的,以为你接住了才放手的。”我飘了他一眼,摇头道:“没事,砸边上了。”
等他返身再上去拿东西时,我才让痛楚些微流露,三四十斤的东西刚刚好砸在脚尖上,不疼才怪。但对着陆续看似关切的眼,我不想承认。
右手因为用力过猛,暂时还处于半麻状态,只好辅助左手去提背包,放置肩头时尤为沉重。抬头间见梁哥刚好下来,看到了这一幕,他的视线划过一圈后,嘴角掀了掀,没有表态。
等陆续也下来后没再停留,由梁哥打头,陆续中间,我有意走在了最后。如此,脚下即使因为疼而微跛,他们也看不见。差不多走了近一个小时,我们停了下来,因为居然又回到了阿蛮的洞坑前,明明是朝前走,并无掉头,中途也未看到有分叉点。
“迷宫游戏?”陆续低吟,他回转身问我:“小九,我们进来时有什么特别印象深的点吗?”
我凝眉想了想,“有,黑皮蛇地段。”还有我们刚才走的通道都是能直立行走的,而我记得进来时有很长一段路都必须弯曲着腰在地上爬,可刚才却没走到。
陆续一击掌,“对啊!我还把那条黑皮蛇给钉死在地上了,怎么刚才没遇上呢?”
“蛇的尸体可能会被阿蛮收走,但后来他召唤出不少细蛇出没的石壁孔洞不可能会消失。我们再走一次吧,仔细留意头顶。”我如是建议。
梁哥与陆续都没反对,三人再次行进,这次比上回放慢了不少,目光搜刮着四处具有明显特征的位置,但始终都没发现顶上有出现过孔洞。
等再一次回到原地时,已是能肯定,这条通道不是我们来的路。
至于为何会回到原来位置也观察出来了,这就是个回行针路线,在前进约百米之后有个小弧度弯,开始偏离直线方向,之后过五十米就会有同样的弧弯,等到转过第五次时,它有一个上下层,说白了其实就还是存在分岔口,只是这个岔口十分隐蔽,使得我们第一次走过时没留意到。
因此也证实了这条通道是条回形死路,不由令人费解,明明我们是沿着通道进来的,为何出去时就不是原来那条道了?路还会凭空消失,再凭空铸就吗?显然是不可能,一定是有什么我们没想到的关键,而基本也能肯定,这些设计来自于阿蛮,他当真是高智商到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三人中梁哥最是急躁,他想再单独走一次。陆续拉住了他劝:“梁哥,我明白你心情,怕同僚都中了他们的计,但这时最好三个人不要分开,万一你走岔到别处没回来,我们上哪去找你?”
这件事上我没话语权,说多了估计还得被疑上,所以保持缄默。
就在这时,我耳尖地似听到有声音从之前我们下来的洞坑里传来,但被陆续与梁哥说话声音给盖住了,不由往那处走近了几步。侧耳听了会,又走近两步,已经是凑到洞口处了,身后传来陆续的疑问:“小九,你在干什么?”
我回头对他们轻嘘,指指洞内上方,“你们听!”
声音并无规律,像似有个人在对着管道那头喊话,然后隔个一会敲两下东西,又再喊一声。不可能是阿蛮,他在语言上很贫乏,我怀疑会不会又有人在对阿蛮作召唤,可是阿蛮却还没回来。
陆续突然在旁道:“是疯子!”
啊?我惊异地转头,见陆续正在问梁哥:“觉得像他吗?”梁哥侧耳细听了会,开口时语气笃定:“不是像,就是他,有几个人像他这般神经兮兮的?”待从他们那确认了真是三疯子后,再听那时不时传来的声音,不由眼角抽搐,确实那头好像找到了乐子般,喊一声敲两声的。
陆续恨恨地骂:“他倒是兴致好,还有功夫在那玩,回头出去了买本天书秘籍,直接当着他的面给撕了。”梁哥嗤笑出声,“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还不知道他那德性,不过既然他能在管道那头玩闹,就意味着那边安全了,走,我们上去看看能与他通话不?”
三人再度翻进洞坑之内,陆续从包中找出工具,拿两只包垫高了去敲击顶上石块,起初那头没反应,等敲击在正中心位置时,就传来了应和的敲打声。这边敲一下,那边也敲一下,如果是陆续多敲了两下,紧跟着也传来两下敲击。
我在旁直接建议:“你试着敲开那处,看看能找到传声管道不。”
他手中的工具有点类似金刚钻那种,几下重力敲击,飞石乱溅,顶上果真呈露出一个管道口,大约就我手臂那么粗。这时从那边传来的声音就清透多了,只听三疯子扯着他那公鸭嗓对这边喊:“高人,你弄错了,现在应该是敲三声,你多敲了好几下,我们重来。”随后那头敲击了一下。
顿觉头顶乌鸦飞过,额头冒黑线,陆续无语低骂:“真是服了他了,当是在对暗号呢。”
三疯子估计听我们这边没反应,又敲了一下,等不来陆续的回应就又对着管口喊了:“高人,还在不在呢?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给小生一点提示啊。”
陆续直接开骂:“滚你的疯子,给老子拽什么文,还小生!快点说你那边情况。”
顿时对面陷入沉寂,等了片刻仍不见有回音,陆续一脸莫名地低头看向我们,“不会是吓跑了吧?”梁哥走上前,口气不善地道:“你下来。”陆续从包上跳下后换了梁哥上去,他仰头对准传声管就吼:“疯子,我是你哥,给我赶紧吱声,别装死。”
确实那边没装死了,乒乓声由远而近,梁哥反应快,一听就知道是什么从上面滚了下来,及时让开了头,哐当一下,一根短细钢管砸在了陆续脚边,他往旁跳开,低喝:“好啊,他直接操家伙了。”
三疯子畏畏缩缩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六,我就是不小心手滑了下。老梁,你也在啊,怎么是你们呢?还以为碰上了……”后面字句模糊听不清,但那意思也不用多表。
梁哥没耐心听他扯别的,“别废话,赶紧说你那边情况。”
“我这边?没啥情况啊,就是被追得慌,找了口枯井藏,发现底下有个拳头大小的孔洞。”三疯子的声音传播过来有回声,有时他吐字不清的,就听起来很费力,但大致意思听明白了。
很意外,居然那一头会是在枯井里。脑中自然去想之前召唤阿蛮离开的那刺耳的敲击声,会是什么发出来的呢?显然梁哥也想到了这层,他问三疯子井底可有什么其它能发音的物件。
三疯子一听显得很是兴奋,高呼了声“知音”后就说把东西丢下来给我们看,紧随着乒乒乓乓的从上面滚了十多样金属器件,大多以钢管为主,长短不一,也有弯曲状,但每一根的一头都是削尖的。
只听三疯子在上面喊:“有看到没?这些都是能扔得进的,还有一些粗大的放不进。我看着就像是乐器,所以一个个试验过来,嘿,没想到把你们给吸引来了。”
很难理解三疯子的思维,居然能联想到乐器上面,他还一副犹如找到知音了般,语声中透露着异常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