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续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与女友冬冬和好了。犹记得那天与冬冬吵架的情景,还是为了老问题,她对他各种不满意,从不定性的工作到习性。那无论是谁吵架,都不可能挑着句子来说,口无遮拦也不至于,他就是混了点,丢了句话给她:你不就是想结婚嘛,我结还不行了?
然后冬冬就不吵了,用无比寒凉的目光看着他说:陆续,你从来就没有了解过我。
说完这句话后她就开始收拾东西了,从里到外,收的不是别的,全是她给他买的那些衣物,连曾给他买的一块洗脸毛巾都没放过。这架势是要割袍断义吗?陆续就靠在门框上叼着烟,特流氓且沉鹜地盯着她后脑勺看,他心里也赌气,什么叫从来没有了解过她?她喜欢吃什么,喜欢看什么电影听谁的歌,又喜欢穿哪个牌子的衣服,包括她有意无意间的暗示想要结婚,他都一一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他敢说这世上除了她爸妈外,属他最了解她了。哪次出差回来,有忘记过给她买礼物的?带她听偶像的演唱会,她不喜欢他做的事,绝不在她眼前做,就比如这抽烟。她老是把他烟给收了,说烟味呛人,真是的,她不知道抽烟是男人的象征吗?身上沾染烟味,那叫男人味。
真不解气,他就爱抽,今儿还当着她面抽!
冬冬从头到尾都没看他一眼,只在关上行李箱后,环看了一圈,目光盯在书柜上的相册。然后几步走过去,拿起相册翻了翻,竟是把所有她的照片都翻了出来,然后走向他伸手:“打火机借用下。”
当时陆续脑子硬是没转过弯来,还傻愣愣地真摸了口袋里的打火机给她,等到她走回去把那一打照片全都点燃时,他那叫一个懊悔啊,也火冒冲天了,忍不住低吼:“你发什么疯?那都是我们这几年拍下来的照片,没有存档的。”
冬冬面无表情道:“陆续,我跟你分手了,不想留着这些照片妨碍你与别人好。”
他越加气了:“哪里有什么别人?合着你是在怀疑我外面有人?”天下女人是不是都有这个通病:永远怀疑自己的另一半在外面藏了别人。
她拎着行李箱经过,凉凉丢下一句:“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心里清楚个毛!陆续在心中怒吼,却眼睁睁看着冬冬身姿妙曼地拉开门,远出视线。
到了夜里,陆续想想都还觉得憋气,也睡不着,翻出冰箱里的啤酒就往阳台上一坐,咕嘟咕嘟喝个够。这又是冬冬不喜欢的一件事,反正在她的理念里,男人就该像她父亲一样做事严谨,烟酒尽不沾。有时候他都怀疑她到底喜欢的是他,还是喜欢他去学她父亲。
几瓶下肚,眼睛迷蒙,看天上少有几颗星星都觉得像是在嘲笑他一般。嘀嘀两声外加震动,提醒他口袋里手机有短信过来,心中窃喜:小样,就知道你熬不住,爷故意不给你电话的。
可满心欢喜地拿出手机来去察看短信时,却发现不是冬冬,而是……
原来今天又是月末了,看时间正是午夜十二点,盯着屏幕上每个月月底发来的千篇一律的短信,轻叹了声。正要编辑“好”字发过去,倏然想起白天冬冬说得话,心底发凉,难道她是在暗指这?
陆续犹豫再三,最后打了一行字出去:晚晚,以后不要再发短信了,好吗?
脑中盘想了下又发了一条过去:我要结婚了。
不知道是谁说的:女人想结婚,是觉得没安全感,也是爱你的表现。陆续想既然冬冬真要他安定,那就定吧,飘了那么多年,也怪没意思的。
不过男人就算妥协也不能那么没面子,今天刚给涮了一顿,赶明就厚着脸皮找上门,他做不出来。加上有些事如果打算放下,还得把后续问题一并处理,就当出最后一次差吧。
睡觉前他是这么安排和计划的,可能是酒喝多了,直接就在阳台上倒头大睡了。迷蒙中似感觉有人在身边,想要睁眼去看是谁,可实在太困,也没睁得开。第二天醒时已近中午,人还在阳台上,起身时一脚踩在地上,软绵绵的,低头一看,发现是自己的外套。
不由纳闷,昨晚在这睡时我有把外套扔在地上吗?基于酒精烧脑,始终都回想不起来。取旁边桌上的手机时,见短信栏里写着:祝你幸福。时间就在昨夜我发过短信后几分钟里。
随手将短信删除了,把手机揣兜里,收拾了下东西就启程。
梦境到这里就跳转了,直接变成冬冬主动向他承认错误,还小鸟依人地依在他怀里,他那心里,别提有多乐了。这可是自认识她韩冬以来,第一回跟他低头呢。
他正要搂着她说两句美话,忽然脑中闪过某个画面,那画面中有个女人站在不远不近地位置,沉默地看着他们。冬冬问:她是谁啊?陆续想了又想,名字就在嘴边,可怎么就记不起来。冬冬又问了:她是不是就是向晚?
晚晚?他条件反射摇头,不是,她不是晚晚,可她是谁?
正在他苦思冥想时,那边在开口唤他:陆续。他抬起头看过去,却看到她已经背转身,然后空中飘来她的话:你是个好人。
陆续脑子倏然清醒,是小九!他直觉想要去追,可刚走前一步,就被冬冬拉住,她满脸忧伤,“阿续,别走。”心中骤紧,转眸再去看那处时,却只见到迷离的背影。
莫名的,看着那道越走越远的背影,他徒生出一种难过的情绪,就好像再也见不到了。
不行,他要去追上她,去问……去问什么呢?脚下生力,骤然而醒,感觉人晃晃悠悠的,定视了好长一会,才辩析出睁眼看到的是蓝天,之所以晃晃悠悠是自己躺在被人抬着的担架里。
在后面抬着担架正面向他的人询问:“你醒了啊?”
这无疑是句废话,他眼睛都睁这么大了,能不醒吗?想要开口说话,可嗓子眼里干裂的疼,也发不出声来。那个人倒机灵,“你是不是想问你在哪?你现在是在被营救出黑竹沟的路上,由于地理环境不允许,车辆无法驶入,所以不得不用担架把你抬出去。我们是上级特派部队,我和前面的小赵负责送你出山就医,你身上的伤简单处理过了,有多处骨折现象,还需到医院仔细诊断才行。”
这人倒语言简练,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陆续想这应该就是梁哥那支后派支援队伍了。他嘴皮刚翻了翻,就听那人又道:“你是想问梁队吧,他已经先一步送医市医院了,他的伤比较严重,后心中了一枪,但幸亏当时处理得当。他在离开前,特为交代过一定要找到你。”
陆续默想,就知道疯子一定能把梁哥带出去,果然没辜负他厚望。可是他刚不是想问这来着,他是想问……念头刚转到这,就听到由远而近地呼喝声传来,当真是念起曹操,曹操就到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出场这么雷人闹腾的也就疯子。
“我们家小六醒了没?”
陆续额头冒汗,人都已经到旁了还问,不会过来看一眼嘛。心知疯子闲不住,把梁哥送出去后,别指望他规规矩矩陪着一起上医院,所以他出现完全不意外。
很快疯子那草窝头就杵到面前了,总算他那一张黑脸给洗干净了,“小六,你可算醒了啊,真不是我要说你,没我在你身旁,怎么搞得就这么惨兮兮的呢?差点小命都没了。要不是我机警,知道往那山林里头找,恐怕你都填了蛇腹了。”
蛇!陆续如梦初醒,他就说有什么重要的事想不起来,在他昏晕之前,他与小九是被群蛇给包围了的,后来事情怎样发展了?既然他没事还活着,那她应该也是没事,可是醒来到这会,一直没见着她人。刚才嘴唇翻动,就是想问她在哪?
可真不知道疯子是不是故意的,越想知道的他就越不说,杂七杂八扯了一大堆,就是半句都没提到小九。鬼才想听他说那如何带人进山的故事,可苦于有嘴不能言,手又不能动,想捂住耳朵都不行,只能听他在旁喋喋不休地唠叨。
渐渐的,我开始侧耳细听了,因为疯子说那地狱魔星花海烧起来了,当他们赶到时,除了看到漫天火海外,还看到了一副奇景。一批批的动物从四面八方跑来,其中最多的属黑皮蛇,它们从各个角落里钻出,然后像飞蛾扑火一般,冲进了火海。当时即使他们人不少,也没任何工具来扑救这场大火,只能在周围有效控制住不让火势蔓延至林中,否则这处深山林密,一旦烧起来就酿成森林大火。
陆续想,难怪看不到小九,这场火一定是她放的。按照他们之前的计划,用一招声东击西引开对方,然后伺机营救那群被关在铁栏里奴役的人。顿然觉得有些惭愧,原本这些事该与她一起做的,后来他却因为受伤昏了过去,而撂担子在她肩上了。
又想:现在她应该与那彭野在一块吧?发觉这念头滚过时,有那么点不舒服。